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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是你爸

就在這時,醫院的走廊盡頭,一位身著深色西裝,打著整齊領帶,手提一隻精緻公文包的中年男子緩緩步入。他的步伐穩健,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專業氣息。他徑直走向我們,臉上掛著一絲公式化的微笑,彷彿每一步都經過精心計算。

“你們好,我是來自理賠公司的李經理。”他自報家門,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清晰可辨,“是我安排你們來醫院的。很抱歉讓你們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但有些事情需要當面處理。”

沙海聞言,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惑與不安,雙手不自覺地緊握在一起,指甲幾乎嵌入了掌心。

李經理似乎注意到了沙海的緊張,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請放心,我接下來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妥善處理您父親的後事,並確保您能夠得到應有的賠償。”

他頓了頓,從公文包裡取出幾份檔案和一個小巧的骨灰盒,動作謹慎而莊重。“沙海的父親,沙先生,確實已經在幾天前不幸離世。由於工作的特殊性和保密條款,我們無法提前通知您,對此我深感抱歉。”

沙海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中滿是難以置信。她的嘴唇微微顫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是呆呆地看著那個骨灰盒,彷彿時間在那一刻凝固了。

李經理輕輕地將骨灰盒和一份死亡證明遞向沙海,同時解釋道:“沙先生生前是我們公司的重要客戶,根據他與我們簽訂的保險協議,如果他遭遇不幸,受益人將獲得一筆相當可觀的賠償金——兩百萬。”

沙海終於有了反應,她的手指輕輕觸碰骨灰盒,就像是觸碰一個易碎的夢。她的眼眶迅速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遲遲不肯落下。她抬頭看向李經理,聲音細若遊絲:“這……是真的嗎?我爸爸,他真的……”

“是的,沙小姐,我能理解這很難接受,但請您堅強。”李經理的聲音裡也多了一絲溫柔,“這是您父親生前為您準備的保障,他希望無論發生什麼,您都能生活無憂。”

說著,李經理又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張存摺,上面清晰地印著兩百萬的數字。“這是賠償金,已經存入這張存摺。您可以隨時去銀行提取,密碼是沙先生的生日。”

沙海接過存摺,手在劇烈地顫抖,彷彿那不僅僅是一張紙,而是承載著她父親全部愛與希望的重量。她低頭看著骨灰盒上的照片,那是她父親生前的笑容,溫暖而慈祥,如今卻只能成為永遠的回憶。淚水終於如斷線的珠子般落下,她再也忍不住,泣不成聲。

李經理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待到沙海的哭聲漸漸減弱,他才再次開口:“沙小姐,我理解您現在的心情很複雜,但請相信,處理好這一切,是對您父親最好的紀念。我們會協助您完成所有手續,確保您能夠順利拿到賠償金。”

我靜靜地看向醫院外,大雨不知何時已經悄然停歇,只留下溼漉漉的地面和空氣中瀰漫的清新氣息。醫院的燈光在雨後的溼潤中顯得格外柔和,但這份寧靜卻無法撫平我心中的波瀾。轉回視線,我看到沙海依然沉浸在深深的悲傷之中,她的眼神空洞,彷彿整個世界都失去了色彩,連那柔和的燈光也無法在她的眼中映出一絲光亮。她的臉色蒼白,嘴角微微下垂,透出一種無助和脆弱。我心疼極了,想要安慰她,卻發現自已此刻的語言如此蒼白無力,任何話語都顯得那麼空洞和多餘。

就在這時,班主任雷震走了過來,他的眼神裡充滿了關切,眉頭微微皺起,似乎也在為沙海的遭遇感到痛心。他輕聲詢問沙海:“沙海,這很突然,也很難接受。但你現在要堅強,要為自已打算。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和安排嗎?”

然而,沙海的情緒似乎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她的雙手緊緊地抓住自已的衣角,手指因為用力而顯得有些發白。她只是默默地低著頭,沒有回答,淚水無聲地滑落,滴落在醫院的地面上,瞬間被吸收,彷彿連淚水也無法在這刻留下痕跡。她的肩膀微微顫抖,透出一種無法言說的痛苦和悲傷。

我看到這一幕,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我見狀,趕緊接過話茬,對班主任雷震說:“雷老師,我想讓沙海暫時住在我家,這樣她也能有個照應。我知道這可能有些突然,但我家離學校近,而且我媽也在家,她一定能照顧好沙海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其實心裡也有些忐忑,不確定班主任會不會放心讓沙海住到我們家。但我知道,我媽一定會是一個非常好的照顧者,她對人的關心和照顧總是那麼無微不至,尤其是現在這種時候,沙海最需要的就是一個溫暖的避風港。

班主任雷震聽了我的話,沉默了一會兒,他的眼神在我和沙海之間徘徊,似乎在權衡這個提議的可行性。然後,他點了點頭,說:“沙海在你家,我也覺得會比較好。至少,她能感受到家的溫暖,這比什麼都重要。”說完,他輕輕地拍了拍沙海的肩膀,溫柔地說:“沙海,你要堅強,我們都會在你身邊支援你的。”然後,他跟我們道別,轉身離開了醫院,留下了一個充滿關懷的背影。

就在班主任前腳剛走,我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是電動車鎖車的聲音。我轉頭一看,只見我爸正拎著一大堆外賣盒子走進醫院。他和我一樣,也被大雨淋得溼透了,頭髮貼在額頭上,衣服緊貼著面板,看起來像只落湯雞。

“爸?”

“你小子怎麼在醫院?你媽聯絡不到你,你又上哪鬼混了?”我爸見到我立馬就是一通質問。

“這個說來話就太長了,我就不說了,你給我媽打個電話,告訴她我暫時還不回家,等晚一點再回去。”我對我爸解釋道。

“你別哪天死道上了,真不省心,你要是有我們家媛媛一半懂事就好了。”我爸抱怨道。

“我也是你兒子。”不能有了新孩子就不要舊孩子了吧。

“你要是沒事,我就去送外賣了,今天也太忙了。”我爸說道。

“為啥你會拿著這麼多外賣啊?你同事都請假了?”我問道。

“哪有,現在外邊都是積水,除了我別人電動車都開不了,就我能送,我今天算是發了,其實也不願意這麼幹,太累了,一天送個十幾單就行,唉。”我爸雖然在抱怨但是根本壓不住那上揚的嘴角。

“行了別得了便宜賣乖了,為什麼你的電動車就能淌水開?”我有些不解。

“因為我是你爸。”我爸丟下這句話便不管我了。

只剩下我和沙海兩個人,四周的喧囂彷彿都隨著人群的散去而沉寂下來,只剩下我們腳步踏在沙地上發出的沙沙聲。風輕輕吹過,帶著一絲涼意,我不禁緊了緊身上的外套。沙海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不再像之前那樣激動得幾乎失控。她的呼吸漸漸平穩,但眉宇間仍殘留著幾分揮之不去的憂傷。

我輕輕地問她:“接下來怎麼辦?我們要去哪裡?”我儘量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溫和而堅定,希望能給她一些安慰。

沙海猶豫了一會,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極其重要的問題。她的眼神在空曠的沙地上游離,彷彿在尋找著什麼答案。然後,她抬起頭,眼神中閃爍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堅定:“陪我去一個地方,好嗎?”她的聲音雖然低沉,但卻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答應了她。我知道,這個時候,她需要的可能只是一個陪伴,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一路上,沙海一直在沉默。我不時地側頭看向她,試圖從她緊鎖的眉頭和深邃的眼眸中讀出些什麼。她的眼神時而迷離,時而堅定,彷彿在回憶著什麼,又彷彿在憧憬著什麼。我不清楚她在想什麼,是對父母過去幸福的回憶,還是對未來未知的恐懼?或許兩者都有,又或許還有更多我無法理解的複雜情感。

我輕輕地握住她的手,希望能給她一些溫暖和力量。她的手冰涼而僵硬,彷彿失去了所有的溫度。我心疼地看著她,卻發現她的眼角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沙海,你怎麼了?”我焦急地問道。

她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我沒有再追問,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邊。

沙海帶著我拐過了幾條街,她的步伐顯得有些沉重,彷彿每一步都承載著無盡的思緒。最終,我們停在了一戶有錢人家的門前。那是一棟氣派的別墅,白色的外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宛如一座城堡般聳立在眼前。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草坪上點綴著幾朵鮮豔的花朵,它們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彷彿在向我們訴說著這裡的寧靜與美好。

從別墅的窗戶裡,傳出了一家人的歡聲笑語。那聲音溫暖而幸福,充滿了生活的氣息,讓人忍不住心生嚮往。我轉頭看向沙海,卻發現她的眼神有些呆愣,彷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過了很久,沙海才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按下了別墅的門鈴。我不禁有些好奇,沙海竟然認識這樣的大戶人家。門鈴響起後,不久,門就被開啟了。開門的是一箇中年男人,他身穿著一件質地優良的襯衫,搭配著一條整潔的西褲,顯得文質彬彬。他的身材有些發福,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種溫和與睿智,給人一種親切而又不失威嚴的感覺。

那人顯然認識沙海,見到沙海後,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但隨即又化為了溫和的笑容:“沙海,你怎麼來了?這位是……”他看向了我,眼神中充滿了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