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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老當益壯

月華怒目而視,說道:“別以為你用屁股擋住臉我就認不出你,今天想罵人,所以不罵你了。駱老闆的水雲間擋了誰的道,誰人不知?我不過在這鎮子上開了一個小鋪子,不知是動了哪家的利益,竟然想編排齷齪事逼我不得不關店。今日我敞亮地告訴諸位,駱老闆是去京城探訪兒子了。”

無心之人捕風捉影遇到銅牆鐵壁也就作罷了,但有心之人最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他們想破腦袋、咬破嘴皮子也要坐實你的罪名。

男子身著慘綠羅衣,陰柔地撥開人群,走到月華面前,躊躇滿志地笑著說道:“可是,據我所知,駱三娘是去京城救她那貪贓枉法的兒子了吧?月華姑娘,既然要敞亮,為何不敞亮到底,告訴我們,駱三娘是去探監了,反而真誠得多。遮遮掩掩的,形跡可疑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圍觀群眾眾口紛紜,若是任由那心懷叵測男子之言流轉於人群,到時候不知道演化出多少版本!

事態愈演愈烈,祁放走到月華身側,握住月華微微戰慄的手。

其實,月華心中也沒有底氣,但祁放一來,彷彿帶著身後所有人的信念來支援她。

祁放神色清冷,說道:“案子還未審理,判官還未定奪,你就知道誰是誰非了。怎麼,你比京城的典獄官還要聰明?”

他涼涼勾唇,那眼神令男子頭皮發麻了一瞬。

江之信怒不可遏地說道:“你們還不知道駱三娘是什麼樣的人嗎?有其母必有其子,何況事情都沒有搞清楚,你他孃的放什麼屁!”

江之信指著男人的鼻子罵道。

男子陰陽怪氣地說道:“老爺子,你就知道駱三娘什麼樣的人了?本來還是傳言,這下真要坐實了。老當益壯哇.....”

男子對已經失敗的話題避而不談,轉而鑽了江之信字句之間的歧義空檔,非要看看他肚子裡有幾碗粉。

江之信臉上的肌肉一下凸高了,月華生怕外公氣出個好歹,趕緊扶著江之信要進去。

男子心中得意地想:(打蛇就要打七寸,嘿嘿!)(扶著這老不死的進去了,可不會讓你們再出來了。)

已經吵開了,現在的形勢是誰越沉默便會被認作無理,到時候,再想翻身吶喊就晚了——當時怎麼不說呢?

男子得意地挑起事端,殊不知江之信怒極反笑。

江之信冷哼道:“老子不上你的當。你這樣想也正常。”

男子興奮地喊道:“所以你們真有實情!”

男子面目猙獰,大聲吼道:“還說沒和駱三娘勾結在水雲間暗地裡開窯子!”

男子好像抓到了實實在在的把柄,興奮得跳踉起來,同樣指著江之信說道。

雙方舉止動作何其相似,打響了第一仗——兩方現在勢均力敵,平分秋色。

男子一臉嘲諷,說道:“開就開嘛,賣就賣嘛,豁亮點,又不會不嘲笑你們。”

男人露出嘲諷的表情,似乎月華全家都參與了某種不恥勾當的事確鑿無疑。

江之信急忙拽住老魏,兩人說起了雙簧。

江之信大聲說道:“正常人哪會往這方面想,老魏,是吧!”

老魏連忙應和道:“是啊,聽說經常逛秦樓楚館的人才會一下子就想這些東西。”

若要反駁對方,便是落入對方的陷阱。

陰柔男子揚揚眉毛,毫不在意吃瓜群眾的目光又轉而匯聚到他身上。

男子心中暗想:(嘁,我也有幫手。)

一女人穿著拘謹,四平八穩地擠到男子身旁,天曉得,已經五月末的熱天氣,她居然還能穿得下這麼嚴嚴實實的厚衣服,整個人完全沒了身形。

月華心中冷哼:(她就是想做個樣子,和我做對比,顯得我不守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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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華所料,女子裝束異常的原因就在於她想以自古以來女子皆要端莊,不能令人起淫思邪念的古制,擊潰月華。

女人趾高氣昂地說道:“我夫君是正經人,不會做這種事情。到是你,找了個哪個地方的野男人,還把他領到家裡去了。”

罵女子最好的罵法便是對她進行蕩婦羞辱,似乎不和老祖宗傳下來的傳統女性相符便不是個好女人。

女人捂住嘴巴,目視月華輕蔑一笑。

祁放薄唇微抿,眼尾泛起薄薄的紅墨色,冷眸泛著層層瑩光,周身空氣冷了幾分。

祁放心中暗想:(若不是要保密,小華不會受這份委屈了。)

女人幾乎等同是在死亡線橫跳。

月華面無表情地問道:“你夫君是誰?”

女人不屑地說道:“都這麼明顯了,月姑娘,你裝什麼糊塗?”

女人接著說道:“他就在你面前啊。”

這女人相比那男子差了一截,回答了月華的問題,無異於引狼入室。

男子瞪了女人一眼,想搶佔先機,踢開這個空檔,阻止月華反擊。

祁放故作驚訝地開口:“這個女的是你夫君?”

祁放的話讓男子始料未及,沒能攔住。

罵男子最好的罵法便是罵他像個女人,似乎像個女子便有辱身為男子的性別。

男人的神態登時與當時差點被氣暈的江之信如出一轍,女人臉色些微有了鬆動。

祁放像是經過深思熟慮似的開口:“娘炮都是斷袖來著。”

若是能汙衊男子別有怪癖便是更勝一籌了。

聽見這類攻擊之語,圍觀群眾一笑了之,漸漸沉淪在愈發激烈的沒有硝煙的戰爭中。戰事漸酣,每一個人的神經都會被麻痺,跟隨著雙方的一舉一動,心中揣測著——誰會贏?

越來越多人聚集過來,人群還在增加,遠比聽佛廣開講壇,佈道施粥來得多。眾人本能地對此趨之若鶩。

佔有優勢者作為烏合之眾的領導者,能夠呼風喚雨,對佔劣勢者極盡羞辱之事。而人在烏合之眾中所說的話是不必負責任的,盡興則矣。

男子咬牙切齒地說道:“男人見對方不入他的圈套,反而獨具匠心開闢新的攻訐之路,便知道遇到對手了。”

男子色厲內荏地喊道:“有本事別繞開話題呀。”

月華毫不退縮,說道:“是你先繞開話題。對對方多用肯定句,無意中加強對方的過錯;不暴露自已的短處,讓對方無處可背刺。駱三娘為人無可指摘,你還想說什麼?指責我嗎?”

適時予以回擊,選長處攻守皆宜。

女人盛氣凌人地說道:“好男不和女鬥,我夫君說不出口的話,鄉親們難開口的話就由我來說吧。”

男子深知自已不可以在婦女方面的戰場過多徘徊,便將站位讓與女人,也玩起了雙簧。

月華輕蔑地說道:“說不出口就別說了,就你有嘴似的。剛剛和我斗的草包是誰,是狗在叫嗎?(自不量力!)”

女人犯難地嘆了口氣,看似憐惜地注視月華,眼底卻燃燒著極強的勝負欲。

女人陰陽怪氣地說道:“沒有父親教養的孩子,就是缺乏教養。”

女人無視男人對月華的攻訐,揪住了月華父親失蹤多年的事實。

女人尖酸刻薄地說道:“蒼蠅不叮沒縫的蛋,若你當真恪守婦道,也就不會淪落至今,被鄰里鄉親冷嘲熱諷。除了駱三娘,沒有女人會拋頭露臉地敞開家門做生意。”

女人這番話可謂直擊人心,既罵月華缺乏教養是因為沒有父親管教,也是家中沒個男人才會在沒有管束下在外面亂找,又無形中擴大勢力範圍,將看熱鬧的人也算在自已隊伍中。

實際上,看熱鬧的人只是想舔舔雙方被對方刺傷濺出來的鮮血罷了,血越多,看熱鬧的人拍掌拍得越激烈,而且會為佔上風的人歡呼鼓舞,對佔下風者則群起而攻之。

圍觀群眾隨聲附和道:“這麼大的鎮子,確實除了駱三娘與月華,沒有女人會出來拋頭露臉地出來經商。”

圍觀群眾七嘴八舌地說道:“這兩人還真有相似,駱三娘沒有丈夫,兒子遠在他鄉;月華父親失蹤多年,連唯一的男人江之信也是前幾個月剛來的,更別說來歷不明的那個男人了。”

女人略佔上風,原本莫衷一是的眾人向她傾倒。

月華真想冷笑,但不可乘機辯駁,否則落入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