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挑眉反問道:“不然呢?”
恍若驚鴻貫耳,月華出聲“嘖嘖”,身子向後仰,眯縫起眼睛,似笑非笑地打量著祁放。
月華嘲諷道:“沒想到啊沒想到,祁公子表面風光霽月,背地裡~”
祁放急忙解釋道:“我是怕你害羞才沒有說。”
祁放抬起黑黑的眉毛,若非仔細瞧,根本察覺不到此時的祁放竟然紅了臉頰。
月華雙手抱胸,說道:“我像是會害羞的人嗎?”
祁放調侃道:“是,小華只會過敏~”
月華氣結,說道:“你.....”
祁放促狹一笑,來到一眾野雞前。
野雞被火銃打得羽毛凌亂,整齊地碼在地上,幾道、幾灘血已經凝結,變得暗沉,這都是亟需處理拔毛的貨。
祁放主動說道:“我看拔毛還是我來吧。”
讓小華的手觸碰到這些東西,實在不妥當。
反正她幹慣了血腥事情。
月華應道:“好。”
月華樂得清閒自在。
結果祁放拔得一地雞毛。
月華憤怒地喊道:“祁放!”
月華心疼地說道:“雞翅根上嫩嫩的地方被你薅沒了!我的雞尖!讓我來拔毛!”
祁放心中暗自嘆息:幫不上忙,有點可惜。
對搞破壞在行,對處理一隻雞的羽毛,祁放卻是束手無策。
氤氳熱氣中,祁放只得將小板凳交給技高一籌的月華。
月華無奈地說道:“還得我親力親為。你呀,就慢慢等著吃雞吧。”
月華擼起袖子加油幹,順滑地推下一層雞毛,落進熱水桶中。
月華小聲嘟囔道:“要乾的事情這麼多,真想僱點人幹。”
祁放說道:“我去剖雞。”
月華不放心地說道:“小心手。”
祁放嘆道:“刀嘛,我最拿手不過了。廚房怎麼只有一把大菜刀?”
祁放唉了一聲,接著說道:“殺雞偏用宰牛刀。”
月華見祁放當真三下五除二剖剪開雞肚子,這才放心下來。
月華說道:“宰牛刀它願意啊,還有什麼好說呢。”
月華一語雙關,祁放聽了月華的奉承,很是高興。
祁放笑著問道:“小華你說,那宰牛刀原來是幹什麼的呢?”
月華歪了一下腦袋,說道:“幹什麼?”
說真的,月華並不想探究祁放的身份,畢竟,她是想一直隱瞞自已是穿越者的身份的。
月華心中暗想:這還是他第一次暗示性地提出來呢。也許,說出他的身份,便會很麻煩?
月華很是體諒祁放,說道:“也許,可以宰一下想吹牛的那些牛吧。”
祁放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祁放說道:“說不定,那宰牛刀是放在王府裡,專門剖珍饈美饌的宰牛刀呢?”
月華嫌棄地撇撇嘴,說道:“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哪像個王爺?”
祁放搬了一個小板凳坐在月華身旁,手執雞脖,滿手血汙,雞的腥氣纏繞著盆子,也沾染到了衣著整潔乾淨的祁放身上。
原本月華還會看在祁放或多或少偶爾顯露的貴族氣質上,猜測是從哪個名門望族,再不濟也是個好門第出來的公子吧,可祁放在大多數時候純屬於那種懶懶散散的浪蕩子,鮮有正經的時候。
月華心中暗道:雖然看起來不太可靠,但是還是很靠譜的。
月華不得不承認,有祁放在,她的心會安定許多。
月華皺著眉頭說道:“哪有一個王爺願意下地做農活,為了吃一隻雞敢做如此跌身份的事情?哎!”
月華連忙說道:“那個雞腸、雞肫、雞心不要扔掉,晚上給你們做烤雞腸吃。”
祁放聽話地將下水揀了出來,放在另一個小臉盆裡。
月華難以置信地說道:“還這麼聽我話,不可能不可能!”
祁放笑著說道:“你看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到時候可別說我騙你哦。”
祁放放蕩而俊美的臉上此時噙著一抹令月華捉摸不透的微笑,那笑容裡彷彿藏著無數的秘密。
月華心中嘀咕:(不會是真的吧?)
月華狐疑地問道:“真的假的?”
往往祁放說的話看似很假,其實都是真的;但有時候,他又會說些玩笑話。 月華是徹底被他搞迷糊了。
月華甩甩頭說道:“管那麼多幹嘛,現在最重要的是烤雞。”
月華撂下三隻光禿禿的野雞,三隻豐滿而緊緻的雞身雖令祁放垂涎欲滴。
但是。
祁放疑惑道:“這才是重點嗎?”
月華堅定地說道:“我可不管你的身份。反正我又不嫁給你。”
祁放挑起眼梢,那模樣像是在勾引良家婦女似的。
祁放說道:“小華要嫁給誰,那個程秀郎可不配。”
月華生氣地說道:“你老是提那個傻叉幹嘛。誰說女子一定要嫁人了?我像駱姐姐一樣耽於事業不行嗎?”
祁放聽見月華罵程秀郎“傻叉”,不禁莞爾一笑。
月華苦惱地說道:“好想僱點人呀。”
說著說著,月華將話題扯到了工作上。
祁放無奈地搖搖頭,由著話題飄走了。
祁放問道:“要僱些什麼人呢?”
月華掰著指頭數數。
月華說道:“要僱掌櫃、賬房、夥計,但現在不是時候。我怕有壞人混進來,到時候反而更麻煩。”
祁放安慰道:“過幾天,駱三孃的人便能幫襯一把了。那些人都是駱老闆的得力助手,堪稱心腹,小華大可放心。”
祁放認真地說道:“我們與駱三娘是在同一條船上的。”
祁放解憂道。
月華眼中迸發出堅定的光芒,那光芒猶如神山上被點燃的火炬,彷彿永不會熄滅,她堅定地說道:“我相信水雲間還是能夠開起來的!”
月華說道:“水雲間再開起來,我便去僱人吧。也幸好還沒僱人,不然沒地方安置人手。”
像是在尋求祁放的贊同,月華衝祁放笑了笑,那笑容中充滿了期待。
祁放鼓勵道:“水雲間一定能再開起來。”
(想必,駱三孃兒子下獄一事不過是個導火索,能否將朝廷恩恩怨怨銷燬得一乾二淨,就看太子能不能順利上位了。)
這件事與祁放息息相關。
他與月華一樣,同樣揣著水雲間復起的心,不過,他需要付出更激烈的實際行動罷了。
祁放說道:“我去準備醬料。”
祁放懷抱著一堆瓶瓶罐罐,每個罐子中倒出一些粉末,倒在臉盆中加水混合均勻了,塗抹在雞身上。
祁放聳起鼻子仔細嗅嗅,像一隻想要偷腥的貓咪,說道:“這醬料好香啊。”
月華洋洋得意地宣稱:“這可是我的秘製醬料,香不死你!我滷製的肘子也是用的這些瓶瓶罐罐。”
月華滔滔不絕地說道:“醬油、紅糖、八角、香葉、小茴香、山奈、桂皮、豬油、辣椒粉、花椒粉......”
月華絮絮地數出配料表。
祁放打趣道:“不怕我學了去,自已開一家?”
月華嗤笑道:“哼,你不是說你身份高貴嗎?偷學也學不好,配比知道嗎?醬油多了會齁鹹,豬油多了就會油膩,花椒多了便會太過刺激,掩蓋食材本味。”
祁放讚歎道:“頭頭是道啊。”
月華說道:“先醃製十分鐘。預熱烤箱。”
月華彎腰,開始擺弄只到她腰際的烤箱。說是烤箱,其實更接近於烤甕。
無錯書吧矮矮的大肚子更容易匯聚熱量,將食材烤熟。月華放下燒著的炭火,為烤箱添柴加火。
星星紅光在漆黑的煤炭中閃爍。
祁放擔心地說道:“也不怕把頭髮燎著了。”
那頭濃密的秀髮像一段黑色的瀑布從頭頂傾瀉而下,在月華彎腰時不經意地向熱烘烘的烤箱中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