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低垂眼眸,正想悄悄看一眼左邊,卻發現祁放也同時望向自已。
四目相撞的瞬間,月華慌亂地移開目光,心如鹿撞。
祁放的眼底泛起一抹驚喜之色,還有那如春日般燦爛的淺笑。
祁放輕聲喚道:“小華.....”
祁黎清脆的聲音響起:“姐姐!哥哥說,我們這次回來可以多待幾天,快到立夏了再走。”祁黎展齒一笑,低下頭繼續吃飯,心裡想著:(烏米糯糯的,好粘牙!)
祁放不死心,接著說道:“小華.....”
月燭興奮地說道:“姐姐,我被夫子表揚啦!”
月華滿臉欣喜地對兩個姐姐說道:“真的嗎?我就知道小燭很厲害!”月華使勁誇讚弟弟,忍不住連連點頭,那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月燭開心地拉拉祁黎,絲毫沒有驕矜之色。
坐在月燭旁邊的祁黎低聲與月燭說了幾句悄悄話,兩人又各自分開,不再說話。
月華家沒有飯桌上不能說話的規矩,飯桌上是他們一家人交流情感的地方。
江之信古怪地望了一眼,心裡有了底,暗自想著:(好事,好事!)
祁放醞釀再三,感覺沒人再會打斷他說話,蓄足了力開口道:“小華……”
月華冷不丁地出聲:“對了。我想開個鋪子。過幾天柞蠶應該都要結繭上山了,開鋪子的事情我想等收完蠶絲之後再討論。柞蠶已經五齡了,即將準備吐絲結繭。到時候抽絲取繭要忙活的事情一大堆,我打算將開鋪子的事情推遲到收完蠶絲之後。大家覺得....怎麼樣?”說罷,月華靜靜地坐在位子上,眼神中帶著期待,等待大家的評論。
無錯書吧祁放幾欲吐血,自已醞釀許久的話被月華打斷,還說了一堆開鋪子的事。
感受到祁放幽幽的目光,月華回過頭來,莫名其妙地看了祁放一眼,問道:“怎麼了?很奇怪嗎?”
祁放無奈地說道:“不....”
江之信微微頷首,說道:“這個想法不錯,也可行,小華想開在哪裡?”
月華鄭重其事地說道:“我與駱姐姐商量了。駱姐姐開的是酒樓,主要靠的是大客戶,我開的是小吃鋪,主要靠的是大流量的小客戶,兩者並不衝突。我在毗鄰水雲間的地方開一個鋪子,相當於依靠前幾日積攢下來的人氣捧自已。同時,又為水雲間打響了招牌,算是回報駱姐姐的知遇之恩。”
月華吸了一口氣,無比認真地凝視眾人,那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期待。
江氏滿臉擔憂地說道:“會不會太累了?華兒,奔來跑去太奔波,你操心的事情太多,身體會吃不消的。”
王大志看著堅毅的月華,真誠地說道:“月華妹妹需要幫忙隨時說,我一定幫!”
江氏微笑著說道:“大志。(這孩子,真隨了他爹媽,就是熱心腸。)”
月滿也趕忙說道:“小華,我也能幫上忙。”
月華感激地看了姐姐和王大志一眼,懇切地說道:“大志哥,你願意來鋪子幹活嗎,我付你工錢。”
王大志毫不猶豫,樂呵呵地答應了:“我當然願意了。”
月華心中滿是感動:(大家都很支援我!)興奮地咧開嘴,早把祁放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祁放被一堆事情打亂了節奏,原本曖昧的氛圍戛然而止。他摸摸鼻子,順著月華的話,挑起眉毛一口氣問道:“小華的鋪子叫什麼名字?(終於能說話了。)”
月華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沒有想好。”她一手握拳,一手托腮,看著眼前的飯碗犯難,緊皺著眉頭,冥思苦想著。
未幾,月華如有所悟,鬆開緊皺的眉頭,笑眯眯地問道:“你們說‘人間煙火味’這個名字好不好聽?人間煙火味,最撫凡人心。”
祁放連連點頭,饒有興致地將這個名字在腦海中過了一圈,興致勃勃地撫手贊同:“不錯,很有意境。”
月華斜了祁放一眼,勾唇婉轉一笑,一雙秀目笑意分明。
月華俏皮地說道:“你去了我可還是要收費的,給你打八折。”
祁放不滿地說道:“我們都什麼關係了?”
祁放一臉委屈地說道:“談錢多傷感情啊。”他眼中柔意輕泛,眸光深深,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月華姣好的面容。
月華輕哼一聲,挑眉問道:“嗯哼。我們什麼關係?”
眾人紛紛遞來探究的眼神,月華威脅式地舉起胳膊,那架勢好似祁放回答錯誤就會立馬將他掐死。
祁放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是小黎的哥哥,小黎不是你妹妹嗎?四捨五入我就是你哥呀!一家人還談什麼錢不錢的。”說著,偷摸著衝月華拋了個媚眼,滿心熱忱地等待月華的回覆。
祁黎一臉茫然,發出一連串問號:“???”
月華眨眨眼睛,故作端莊地說道:“你是小黎哥哥,小黎是你妹妹嗎?”
祁黎十分冷靜地說道:“不是。”
祁黎這乾脆的回答瞬間斷絕了哥哥欲說之言。
祁放一臉無奈,沒一點正形地大聲嘆氣,抬頭望著天花板抱怨道:“坑哥啊坑哥!”
眾人都被兩人的對話逗得哈哈大笑。
江之信與江氏都以為,二人乃是良配,若是能在一起再好不過了。
然而,一家子歡歡喜喜的氛圍卻被一封請柬掃了興。
來者是月家小廝,眼中閃射著隱約兇光,臉上浮著虛無的笑,東張西望地掏出一封紅色請柬,擺在桌上,假惺惺地邀請江氏。
那小廝語氣陰陽怪氣地說道:“江夫人,這是我家老爺囑咐小人送來的請柬。五日之後便是我家老爺大婚之日。”
小廝瞟了一眼月華,提溜著眼珠子,拱肩縮背地模樣令月華不禁皺眉,好像被陰溝裡的老鼠爬過了身體,她鄙夷地撇了撇嘴。
小廝接著說道:“我家老爺邀請您和月小姐、月公子一起參加。”他特意咬重“月小姐、月公子”,目的就是要噁心噁心江氏。
江氏面露驚訝:“月河回來了?”前幾天她就聽人說要回來了,沒想到月河一回來就要娶小妾,還要邀請他們參加他的婚宴。
小廝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彷彿一隻瀕死的鴨子在嘶叫:“是了。您可一定要來呀。”
月華怒目而視,堅決地說道:“我們和月家已經分家了,兩家再無瓜葛,請柬請你帶回去。”
那小廝再次露出諷刺般的笑容,對著月華喋喋不休地說道:“月小姐,我家老爺是好意,您可別當做驢肝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