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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眾人眾生眾世界的享樂

在淨土賭場天字一號包間,迦鑾終於揭開了封吾神秘面紗的一角,他忽然很慶幸求婚沒成功,在沒有完全認識彼此的情況下,他確實冒進了。

封吾手搭上迦鑾的腰,在弧度優美的腰線上摩挲:“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你還能回去嗎?回現實世界,我想在現實重新認識你,我只知道你是公務員,級別不高,父母雙亡有車有房,你就算不是普通人類也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是凡人,對這方面接受良好……跟我回家吧。”迦鑾目光裡帶著祈求,讓封吾幾度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殼世界不好嗎?我們可以一直生活在這裡,遠離生老病死,就這樣一直繼續下去,阿冪,你不願意嗎?”封吾張開雙臂抱住迦鑾的腰。

迦鑾託著封吾的臉,他也很矛盾,但一想到在淨土之國的所見所聞,還是堅定了自已的想法:“我還是想和你生活在一個規則健全的世界。”

“這樣嗎……”封吾收回手臂,“那你就是享樂主義的敵人了。”

“也是你的敵人嗎?”

“是。”

空氣陷入靜默,兩人一站一坐,誰都不願先打破這份平衡。

直到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少年清脆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了進來:“爸爸,你和迦鑾先生相處的怎麼樣,需要鮮花美酒大床房嗎?”

封吾起身拿起外套,和迦鑾擦肩而過的同時留下一句:“小心享樂主義。”

迦鑾抬了抬握槍的手,有那麼一瞬間,他想就這麼直接打斷封吾的腿。

————

封吾沒了繼續賭的心情,強行拉著享樂主義出去吹風。

“爸爸,真的不用我繼續跟著那個人類?”享樂主義慢悠悠的開車,封吾在副駕抽著煙。

“不用,明天就送他去下一個世界。”封吾面無表情道,

“遵命~我的國王陛下。”享樂主義說完,狀似不經意說了一句:“就這麼把人放走了,我還以為你要多玩幾天呢。”

封吾仰頭注視淨土亙古不變的星空:“享樂主義是趨利避害的主義,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是啊,趨利避害。”享樂主義目視前方,“所以你會把他送到下一個世界,而不是現實,對吧?”

封吾挑眉道:“自然。”

享樂主義哼笑一聲,“你要喝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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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傢伙應該比我更需要酒,在遊樂園停車吧,我去坐一趟過山車。”

————

享樂主義在湖邊找到了迦鑾。

他還穿著荷官的馬甲,繫著領帶,夜風吹動他反翹的銀髮,頹廢的樣子和一個情場失意的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享樂主義自然地坐到迦鑾身邊:“怎麼說呢,沒想到你要找的人竟然是爸爸,不要傷心啦,爸爸那種人怎麼會喜歡人類呢,需要我給你一些快速走出失戀的建議嗎?”

“不,你誤會了,我沒有失戀。”迦鑾看著江面,無意識地搓扳指,“只是……覺得自已很無能,當年覺得自已翅膀硬了離家出走,看到外面廣闊的世界,第一反應竟然不是去接觸關於這個世界更深層次的東西,而是到處旅遊,明明有最得天獨厚的條件,卻白白浪費了,不甘心啊……”

享樂主義盤起腿,點頭表示肯定,“嗯嗯,能意識到自已很菜這一點已經很棒了,不是誰都能像爸爸一樣落地滿級呢。”

“……”迦鑾的自尊心多少有點受挫,於是轉移話題:“你是他的思想化身,應該知道很多關於他的事吧。”

“不知道,我對他一無所知。”享樂主義一攤手,“你都說了我是思想的化身,經歷鑄就思想,思想沒有記憶。”

“這樣啊,那你是什麼樣的享樂主義?”

“當然是喜歡熱鬧的享樂主義。”享樂主義不知從哪摸出一瓶白酒,“我要天下太平,每一天都是歡樂的節假日。”

“追求眾人的享樂,真不像他。”迦鑾實在無法想象享樂主義的話從他認識的那個封吾嘴裡說出來的情景。

享樂主義把白酒倒在掌心裡搖晃,“因為還年輕吧,連母親也不支援他的想法。”

母親?迦鑾腦中靈光一現,追問道:“‘母親’是誰?你口中的母親,也是封吾的母親嗎?”

“‘母親’當然就是……”享樂主義突然頓住,他原本靈動的眼神突然發直,愣愣地看著封吾,“同……一……是……同……”他的脖頸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像是一隻無形的手不斷向下壓,下巴幾乎要貼到胸口,脖頸後方鼓起一團,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生長出來,他的手臂下方,側肋的衣物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盤起的雙腿像是失去了骨頭支撐,膝關節處變得圓潤……

迦鑾多年以來被刺殺養出的危險預警瘋狂向他發出警告,在他面前的不再是那個享樂主義少年,而是一個他絕對無法對抗的怪物!

像是被天敵盯上的獵物,那一瞬間,迦鑾幾乎動彈不得,渾身肌肉緊繃,呼吸都變成了一件極度困難的事,他本能的開啟了時間重對映,讓時間的流速變慢了七倍,發生在享樂主義身上的異變也變得緩慢,這給了他一定的喘息時間。

快想想!說點什麼,讓他平靜下來!迦鑾努力剋制著恐懼,腦海中不斷分析著一條條有用或無用的資訊:淨土、享樂、‘母親’、封吾、殼世界、The Lord of all My Love 、●●島主人、甲方、江局長……江局長,修正?

如此危急的情況下,迦鑾的腦海裡突兀地閃過這樣一個場景:穿背心褲衩,身高也就一米七的青年,靠在欄杆上用近乎嘆息的語氣說:“命運……修正……”

迦鑾將手伸進內側口袋,拿出了一枚金色指環,上面刻著一行字母:“The Lord of all My Love ”。

此刻這枚指環正閃爍著金光,如同急促的呼吸一般明滅的光,那邊享樂主義身上的異變正在不斷加劇,他脖頸後的凸起有了五官的輪廓,看上去格外猙獰可怖,直視的瞬間還伴隨有頭暈目眩的感覺。

迦鑾操控時間減緩的壓力越來越大,幾乎來不及思考,就將金色指環戴在了食指上。

希望享樂主義能忘記剛才那個問題。

迦鑾緊緊閉上眼,內心祈禱。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帶著點疑惑問:“迦鑾先生,你這是怎麼了?”

賭對了。迦鑾猛地睜開眼,如同溺水之人般大口大口喘著氣,沒有去看享樂主義的反應,他輕撫著指環上的字母,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