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人在撲打著門祈求進入他們心中最後的避難所，渾然不知門內剛才還沾沾自喜的倖存者此刻正經歷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
為了擋住和他們爭奪空間的陌生人而絞盡腦汁鎖上的門成為了壓死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
【白薇薇——我們是時候該走了，不用擔心這裡的人，在計劃開始前我就已經叫好了華夏基地的人。算算時間，他們也該來了。】
“為什麼你要殺了裡邊的人？”
江白薇能夠感知到那些喪屍在行動，她卻無力阻止。他們只是人群中較幸運的那一類人，會在得利後過河拆橋是人的本性。
這並非質問，發問的緣由也不是她早就不存在的良心和善心，而是出於利益的權衡利弊。
因為末世中的每一個人都是特殊的資源。
留下他們，讓他們意識到被他們拋棄的華夏基地有多好，才能讓他們對華夏基地死心塌地的工作。
【如果背叛不會付出代價，那麼每個人都會試著背叛一次，甚至多次，我們需要一個殺雞儆猴的物件和足夠威懾到其他想要反抗人的人員死亡數量。】
“我並未找到有姓楚的高層人員。”
在這陷入恐慌的人群中，沒有人會在意這裡突然少一個人，江白薇輕鬆翻過城牆和聲音的來源會和。
她看見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已經派飛機來支援。
剿滅基地只是個由頭，這傢伙的真實目的是要為華夏基地樹立威望的同時殺雞儆猴，警告那些妄想蠢蠢欲動的野心家。
顧月輝身邊又只剩下他一人。只有當事人不認為他處於一種危險的位置。
“陳永逸呢？”
“他在離這裡最近的電報塔，你以為訊息是怎麼傳過去的？”
顧月輝撕開一包果凍，早已略微有點腐爛的食物在包裝袋被撕開的那一瞬間散發出酸臭的味道。
“等著吧。”
江白薇隨便找了一處廢墟中完整度還算較高的石頭坐下，這裡最不缺的就是混天然的椅子。
他們身下的基石曾經是構建象徵人類文明高樓的材料，如今也不過是無人詢問甚至礙人道路的垃圾。
飛機來的很快，在物資匱乏的情況下還能分出十六架大型直升機去救人足以見得華夏基地對這些普通民眾的重視。
剛才凝聚的喪屍在為首者的控制下也只是被人類槍林彈雨掃射的活靶子。
等了片刻，他們才看到來自同伴的熟悉身影。
“還愣在這裡幹嘛？走唄。”
陳永逸一回來就見到江白薇和顧月輝這兩個人隨處找個地方坐也不說話，就那麼幹坐著。
隨後，他才反應過來，轉頭詢問嘴邊依舊掛著輕微笑意的顧月輝：“你又幹了什麼事？”
“沒幹什麼，白薇薇認為自已被騙了，雖然這次的事情對白薇薇來說確實殘酷了些，可這也是歷練的一種嘛。”
“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江白薇立刻面無表情的反駁道：“是你認為我在關心那些人，而我和你一樣並不在意他們。”
這略微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讓陳永逸懷疑自已錯過了什麼？
“江白薇，你的美瞳快碎了，你的書和美瞳不是都放在車上了嗎？咱們回去吧。”
陳永逸拽著顧月輝和江白薇的肩膀。
黑色的美瞳長久戴在喪屍本就乾澀的眼睛中，加上好幾個小時才換一次，現在這美瞳都快碎掉了。
“這次回去就等到我快死的時候再出來吧，白薇薇——好不好？”
“我說了，收起你奇怪的腔調。”
江白薇抬起手毫不憐香惜玉的就對面前毛茸茸的腦袋輕輕的拍下一巴掌。
“白薇薇——抬頭！”
天色已經徹底失去了太陽的蹤跡，只剩下漫天銀河與最閃耀的月光點亮整片漆黑的大地。
除此之外，那裡什麼也沒有。
“怎麼了？”
江白薇總覺得顧月輝在耍她，因為她對這些風景的興趣甚至比不上一本內容相較有趣的書籍。
“你不覺得星星很好看嗎？”
“不覺得。”
“要知道在曾經人類科技汙染下，這些星星都被汙染遮住了，現在這些失去的美景又展現在我們的面前更像是嘲諷呢。”
“哦。”江白薇實在無法理解若隱若現的星光有什麼好看的？在沒有人工的修飾下，不過是隨處可見的風景。
倒不如一場持久又熾熱的烈火燃燒來的更加絢麗壯觀。
只有在靠近火焰或寒冰時，她才能感受到自已身體的溫度，即使那是一種由外力助推產生的幻覺。
“意料之中的回答呢。”
顧月輝像是不經意間開啟的話匣子：
“其實我也不喜歡星空，不過，倒不如說是我不喜歡仰視，不過現在習慣了仰視你們後倒也沒那麼討厭星空了。”
“為什麼？”
“至少我們還可以透過欣賞風景來維持我們的體面，不至於讓我們成為像喪屍與人類一樣麻木的行屍走肉。”
“每個人都可以看到這些風景，無論是我們還是其他人，至少在這一點上人人平等。”江白薇不覺得這種抬頭就能看見的風景看了它們後有什麼特殊性？
“野獸就不會觀賞這些。”
江白薇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她撇過臉加快腿上的步伐。
上了車，江白薇重新拾起剛才的書籍，她只想沉溺於小說中的世界來遠離吵鬧的同伴。
“對了，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高層裡沒有姓楚的人員嗎？”顧月輝突然開口，足夠有吸引力的話題讓江白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們將所有的物資留給楚瑤。是以普通人的身份進入這個基地的，他爸在剛才的襲擊中死去的，以一個普通守衛的身份。”
“他媽殉情了。”
顧月輝再看到自已這個面癱臉同事難得的瞳孔收縮的時候嗤笑一聲，像是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
聽到這個訊息的江白薇不可置信的轉頭，直到這時，她才意識到從一開始她就被誤導了。
“……”
“我從沒向你說過他爸媽是這個基地的高層來著，是你自已認為的哦。”
顧月輝搖開車窗，剛才在的地方只留下漫天的火光，絢麗的導彈像是煙火開啟這場文明的序幕。
“全程我甚至沒有動一下手，雖然如果是我的話我會給那些反抗者更慘烈的……殺雞儆猴方式。”
“你這麼做的意義何在？”
江白薇實在難以理解，為什麼他一定要讓所有人恨他？無論是他的家人還是朋友。
他只是靜靜的坐著，臉上依舊掛著無所謂的笑。
“無非就是眾叛親離的結局，說真的，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