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還未天亮，大街上就已經非常熱鬧，而關聞昭早已經離開。

三道浮橋兩道關，舟車悠匯。不論是什麼人，都無比渴望出現什麼奇蹟。

徐其玉一人偷偷來了相州，這是崑崙劍宗設立的考核靈根的地方。

徐其玉這幾日總是把自已扮醜，面上畫得剛毅一些，將腰肢纏得更粗一點，總是穿上一些極為素淨沉悶的衣服，跟人保持距離，生怕被別人發現自已的身份。

他腰間掛著一枚灰濛濛的狐狸玉佩，唯一突出地就是他那形狀姣好的眼睛，只穿著青藍色的窄袖長衫。

人群中，徐其玉匆匆排著隊，看著前面的一大批人，安下心來等待。

“水木火雜靈根，根骨下等，年16，可留。下一個。”

透明的球體出現三種顏色，發出的光的亮度並不大，若是分三六九等，只能在二三徘徊。

人群中出現低聲地交流聲，目光止不住的羨慕。雖說天賦一般，卻是有機會求道，跟凡人已是天材地寶，總比一點機會都沒有的好。

“廢靈根，根骨無，年18。下一個。”

“廢靈根，根骨無，年19。下一個。”

“……”

“年20，超過20就不用來了。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一群人裡只收到五個人，還是資質平平的人，說不定還過不了第二關，這讓上面評測的範大用有些無聊，甚至有些煩躁想離開。這次收不到可用之才，回去又無法交差，平白落下其他師兄弟。

下面等候的人越來越少，出現機緣的可能性過低，上去測靈根的人越發緊張。

徐其玉前面還有十幾個人，等候太長讓他有些精神萎靡。

“水火雙靈根，根骨下等。”

看到亮度，上面白藍衣袍的修仙者終於起了一點興趣，顏色清楚之後可惜道，“是個廢靈根。”

他聲音有些殘酷，“可惜崑崙劍宗從來不收廢靈根。”

崑崙劍宗第一輪測試便是卡天賦，三靈根，有根骨為最低標準。

而大部分人有靈根，卻空無根骨，往往與此無緣。

旁邊一同的外門子弟單澤笑嘻嘻道，“可憐啊，還不如雜靈根呢。”

旁邊為首也就是說話的範大用看了他一眼，單澤像是說錯了話一樣，笑眯眯道歉。範大用繼續對著下面的人說話，聲音渾厚綿長，“下一個。”

穿著紫色衣服的女孩抬手放在玻璃球上，面容頗為傲慢。

“殷松蘿，年16，火木雙靈根，根骨偏上，可留。”

範大用的聲音緩和下來，讓她拿個牌子之後下去休息，等會兒結束後再過來。

“下一個。”

“任春和，年17，水靈根，根骨中等，可留。”

範大用的臉上忍不住出現笑容，裝作冷靜地拿起透明的牌子遞給他，“下去等待吧。”

看著上面走過的前兩人，徐其玉眨了眨眼睛，他低頭看著自已的手心，莫名的焦慮起來。

他會是什麼靈根呢？

會不會因為他是雜毛狐狸，所以不會有靈根呢？

徐其玉前面還有五個人，前面突如其來的希望讓那五個人頗為興奮。

其中一個白衣服的人看著毫無動靜的玻璃球，“怎麼會沒有動靜呢？仙長，是不是壞了，我怎麼可能會沒有靈根呢？肯定是前面太多人測了。”

範大用看著眼前正在質疑發脾氣且自大的傢伙，“即便是測上七天七夜也不會出錯，下一個。”

“不可能，他們都有，我肯定有，我怎麼可能沒有呢，一定是這個出現問題了！”

那人被範大用抬手揮到了臺下，垂眸注視他，頗為有氣勢。

很快地，徐其玉站了上去。

他看著旁邊石碑上用劍刻地字，收回目光，目光盯在了眼下的球體上。

石碑上刻著幾句話:手把靈根下野田，低頭便見水中天。六根清淨方為道，退後原來是向前。

範大用看著面前偽裝過的少年，也不說話，只是示意他把手放上來，態度很隨意。

站在中心的徐其玉將手放置在玻璃球上面，看著沒有出現什麼變化，手心還有點涼，有些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經過剛剛那一遭，有了一點精神的範大用隨意看了一眼透明的球體，正要說話時微微眯了眯眼睛。

透明的球體起初出現了寒氣，隱隱的流水在裡面流淌著，白色的光呼之欲出。

緊接著，白光迅速隱匿下去消失不見。

範大用還沒來得及思考，球體出現了另一種顏色。

紅得刺眼的顏色。

透明的球體彷彿變成了一個火球，範大用臉上徹底無法控制表情，側身使了一個眼色給旁邊的單澤。

“徐其玉，年16，雙靈根，根骨上...中等，可留。”

收回手的徐其玉看著眼前恢復平靜的球體，明亮的眸中有些欣喜。

單澤直接上前站在了徐其玉旁邊，示意他往這邊下去。

剛剛拿過牌子的徐其玉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半強迫式地帶去了一側。

“等...等”徐其玉倉促說道。

單澤沒管他的聲音，生怕被別人看出了什麼問題被長青劍宗的人奪了過去。

殷松蘿目光似乎要黏在那兩人身上，雙靈根為何跟她們待遇不一樣?

範大用看著又上來的人，臉上的笑淡了下來，淡淡道，“把手放上來吧。”

站在樹下的任春和同樣將目光聚焦在徐其玉身上，陰影之下，屬水靈根的他似乎同樣帶著這樣的脾性。

他沉默地盯著不遠處正在小聲說話的兩人，臉上神情變了變。

“師兄，那單澤把那人拉走是做什麼？不是才雙靈根嗎？”

“那只是個濠頭而已。”崑崙劍宗的幾人站在二樓處，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面的一切。

“若是搶不到，那也得把人底細給查清楚。”

……

關聞昭有一好友喚黛越，脾氣相當好。

關聞昭升金丹後，便另謀一處洞府。

雲杉覆蓋的山峰恬靜地延展分散，流水般的棕紅樹紋隨樹皮剝落，樹木瘦高筆直。

寒山中，大雪紛紛而下，樹木高大密集，卻枯木成千萬枝，不見生機，與此相對的是這裡人煙稀少。

關聞昭的洞府不在山頂，反而立於顯眼之處，絲毫不在乎有人會注意到。

白雪猶如雨點般砸向樹枝上，白雪覆蓋下的地面像是被覆蓋的深淵，表面空洞潔白。

關聞昭踏劍落於火紅的樹木下，樹冠蔓延觸及她的洞府，遲遲無法進入。

聽到鼓掌的聲音，她側身看著清香樹下盤腿而坐的黛越，抬起來的手上出現一壺酒，取其懸浮在正在燃燒的赤色火焰上。

“你在這做什麼？”關聞昭聲音平平。

黛越一襲白衣寬袖，坐在黑色的玄木石上，聲音平和，“聽說你要回來了，提前來你洞府等你。”

她細細看著關聞昭，微微挑了挑眉，起身快步走到她旁邊，抬手握住關聞昭的手腕，“你這一次歷練，境界怎麼還下跌了?”

“靈力不穩，還殘有雷電，還有繼續跌下來的趨勢。”黛越皺眉，“你這是做什麼去了？”

關聞昭收回自已的手，“小事而已。”

黛越還沒來得及繼續說，抬眼就看到關聞昭脖頸處的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