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景不斷後退，微風從視窗的縫隙竄入，吹動車內人的髮梢。
看著副駕上的發小，林真棠欲言又止。
“從我上車這才幾分鐘，你瞄了我六七眼。”張景天白了他一眼，“什麼時候開始對男人感興趣了？”
“滾犢子！”林真棠罵道，“你棠爹玉樹臨風、英俊瀟灑，能看得上你這歪貨？”
他是張景天相交多年的損友，關係很鐵，說話自然也就不怎麼顧忌。
遲疑了一下，林真棠皺了皺眉：“小天，你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
“我對男人沒興趣。”
“別搞，我說真的。”
林真棠目光上下掃視一番，搖搖頭：“整個人的精神氣都不一樣了，像是裡子換了個人似的。”
“前面在路邊我差點都沒認出來你。”
張景天目光閃爍：“經歷了一系列的事，人總歸是會成長的，有些變化正常。”
“不過……”
他拍了拍好哥們兒的肩膀。
“不論怎樣，你我兄弟過命的感情是不會變的。”
張林兩家的階層差距很大，原本是不會產生交集的，兩人的相識源於一次意外。
幾年前，張景天下水救了一名投湖自盡的女孩兒；當時的他還只是一名初中生，浸泡在冰冷的湖水中體力飛速流失。
就在即將力竭沉水之際，被前來尋找妹妹的林真棠撈了起來，就此相識。
現在的兩人，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張景天說的是前世，林真棠自然不曉得，只當他在說母親的病。
“阿姨的病……我聽說了，有什麼兄弟能幫上忙的，儘管開口。”
“當然，這不是來麻煩你了嘛。”張景天笑道。
“說到這個。”林真棠語氣一肅，“我不記得有跟你提到過黑賽這個詞。”
“你老實告訴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面對哥們兒的質疑，張景天眨了眨眼，開始信口胡謅。
“哦，前兩年你剛開始打算玩車的時候，你可能忘了。”
“是嗎？”林真棠有些狐疑，但見他一臉篤定，也就沒有深究。
張景天暗暗鬆了口氣。
「前世跟我說的，你當然不記得。」
林家在鄰市有一些產業，稱得上一句頗有家資；主營業務是開發和生產機娘使用的模組，類似於某神的聖遺物，癢癢鼠的御魂，故而有這方面的渠道。
前世父親去世後張景天斷了經濟來源，就在林真棠的介紹下，掛在林家的黑市名下跑比賽，靠著獎金分紅餬口，直到後來被俱樂部選中。
手指輕輕在方向盤上敲擊了兩下，林真棠一時有些拿不準該怎麼回覆。
“我知道你急需用錢，但黑賽……不是那麼好跑的。”
當一項賽事擁有了廣泛的觀眾基礎，資本開始入場，競技就變成了生意。
正規的賽事被智械協會嚴格管控，一般財閥難以滲透，但他們又實在眼饞這塊蛋糕，於是許多未經報備、非法的地下賽事誕生了。
即所謂的「黑賽」。
「地下」之所以為「地下」，是因為這些賽事沒有強力的規則保障，許多車手為了贏下名次不擇手段，正式比賽中被視為惡性犯規的行為層出不窮。
而作為賽事主辦方，面對這些觀眾喜聞樂見、能夠提升觀賽收入的行徑，大多默許。
但代價就是，參賽車手與機娘連最基本的安全，都難以保障。
“太危險了，即使有著機孃的保護，賽車手負傷甚至死亡的案例，也屢見不鮮。”林真棠眉頭緊鎖。
“眼下這種情況，你萬一再出點什麼事兒，讓叔叔阿姨怎麼辦？”
“我知道，但沒得選，這筆錢我出不起。”張景天苦笑。
林真棠沉默。
一下拿出幾百萬的現金，別說張景天，換做他同樣也辦不到。
且不說某些都市爽文中，公司分分鐘動用大筆資金的情節並不成立；就算能夠辦到，而且企業也不會斷了現金流，但這樣子挪用公款……
是想吃大碗牢飯了嗎？
林真棠嘆了口氣，不知道自已算不算害兄弟誤入歧途。
腳下油門一踩，跑車徑直向城郊駛去。
……
半小時後，兩人來到了目的地。
看著跟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大門，張景天心中有些感慨。
“好久不見，沿江路紗廠。”
魔京，天瓷國兩京一十三省中的兩京之一，國家的經濟中心；這裡地下黑市數量眾多，各個區的灰色行當都有各自的龍頭勢力。
林家佔股的沿江路金錦紡紗廠，在玉川區影響力能排進前三，前世張景天就是在這裡跑出了自已的名氣。
看到車牌，門衛連忙開門，不敢耽擱一會兒。
跑車駛入地下車庫，下車後，兩人並肩走進紡紗廠的主樓。
一路上氣氛都有些沉悶。
林真棠帶著他來到一面牆前，抬手在空氣中點選了幾下，一扇玻璃門頓時顯現出來。
赫然是一座用全息投影偽裝成牆面的電梯。
張景天記得，前世這裡也有條直達林真棠辦公室的專屬通道，只是科技感沒有眼前這個濃郁。
“電梯下行，請注意腳下~”
“叮！負二層到了~”
播報之後，電梯停下許久卻沒有開門。
張景天看了林真棠一眼，伸手想去開門，被一把抓住衣袖。
他轉頭看去，後者表情十分嚴肅。
“你想清楚了？”
“當然。”
林真棠點點頭，手中的遙控器按下。
隨著電梯門開啟，一間裝潢十分精緻的觀禮臺展現在兩人面前。
張景天緩步行至窗邊，一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街區映入眼簾。
類似地鐵口的小空地、寬闊的四車道公路、人頭攢動小吃街……
與記憶中只是有座地下商場不同，這裡藏著的，居然一個小世界！
“是不是很驚訝？你哥們家居然有一個空間如此巨大、能夠穩定供給生命體長期居住的亞空間街區？現在改口叫義父還來得及。”林真棠調侃道。
“你家能在官方眼皮底下，非法運營這麼一個地下街區？”張景天大為震撼。
這簡直都不是一句手眼通天可以形容了的，這個世界這麼魔幻的嗎？
“你在想桃子。”林真棠搖搖頭，“街區是註冊報備了的正常商產，只不過偷摸著在辦私人車賽。”
正說話間兩聲敲門聲響起，一名十分年輕的小秘書探了個腦袋進來。
“小林總，都安排好了~”
“走吧。”林真棠招呼道。
“直接去看車賽？”張景天好奇道。
“你可真是我的活爹，車賽車賽，首先得有車，你有嗎？”林真棠無語道。
“先去吃飯，完事兒了我帶你去選一名機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