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週一。
“沈~小~冬~”恢復了蘑菇幽靈造型的沈冬笙剛到學校就被葉萍萍迎面一個飛撲。
畢竟比她矮了一截，沈冬笙被撞得連連後退，兜帽都被撞得差點掉下來。
腳步還沒站穩，葉萍萍把手裡拿著的傳單遞給她，指著上面一個部分給她看：“這個你有沒有興趣啊？”
“這是什麼？”沈冬笙一隻手往回拉帽子，一隻手接過了這張傳單小聲唸了她指的幾行字，“攝影社&文創社聯合活動，中州市白鷺鎮自然保護區野營……”
“對！野營！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葉萍萍現在的態度看起來比賣保險的還殷勤。
沈冬笙搖搖頭：“我又不是成員。。”
葉萍萍解釋：“你報道晚了沒趕上，我跟老何是之前招新的時候就分別報了攝影社和文創社。正好這次活動能一起去啊。”
“那我已經錯過了……就算不錯過我也肯定是回家社的。”沈冬笙把傳單交回她手裡，還是搖頭，“而且我們學校有社團叫文創社嗎？”
“嗨，文創社其實就是——手工社！據說當年申請的時候名字高大上一點好批准。”
“那還真是挺……高大上的。”沈冬笙想了想又問，“那為什麼要我去？你跟何秦一起去不是正好。”
葉萍萍眼放光：“小冬冬，只是野營做飯在一起，白天兩個社團要分開活動的嗷。所以……”她態度更加諂媚，“你現在入個社陪陪我唄？”
“我想想。”沈冬笙垂下眼簾。
並肩走著的葉萍萍突然一個急剎車，差點平地摔：“哎呀媽呀！閃瞎了！”
沈冬笙順著她揚起的下巴示意的方向抬眼看過去，眼前不遠處似乎出現了一個行走的調色盤。
“花衛衣鯊魚褲，襪子還是粉紅色的……”葉萍萍沒再走近那個身材高挑、穿得像個孔雀的男生，跟沈冬笙吐槽，“每次見他都……一次比一次更招搖。”
“這是誰？”沈冬笙又看了一眼這一身極有辨識度的衣服，才收回視線提問。
不過這人穿成這樣她覺得還挺好，至少人群中很容易發現。
她臉盲，認這種衣服就可以跟上隊伍不至於亂跑了。
那雙塗鴉樣式的帆布鞋，其實是個很小眾的純手工牌子。
這款圖案好像挺新的，還不太容易到手。那個品牌到年底的單子應該都約滿了吧。
還有那件背上印著浪花錦鯉的花衛衣，看錦鯉的顏色應該是暑期末尾推出的限量。現在只過了不到一個季度網上大概已經炒到了原價的十來倍。
雖然花，但她真心覺得此人衣品尚可，並且不差錢。
“這就是我們的社長！他是美術學院美術學系大三的，叫柏策。”葉萍萍對柏策這身打扮無比嫌棄，“之前就想說了，我認為文創社招人艱難主要是因為他品味奇葩。”
沈冬笙似乎是悟了，點點頭：“怪不得。”
如果是她知道的那家姓柏的……那好像是不差錢。
而且這人是藝術生啊。
怪不得能穿得這麼花。
畢竟她老爸曾經吐槽過不止一次，穿著誇張算是那家人的家傳絕學。
“我有個問題，”沈冬笙想了想說，“你說文創社招不到人，那麼現在到底有幾個人？”
“這個嘛……你來了就有五個了！”葉萍萍理直氣壯舉爪，盡力伸展開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沈冬笙默然。
“好吧，我們社團就是……說好聽點是佛，不好聽就是社長不作為，放任自流。就這情況還沒被校學生會下通知取消社團都是奇蹟了哦。”葉萍萍語帶怨念，聲音也不自覺地放大了不少。
“萍萍你聲音太大了……會被聽到……”沈冬笙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小點聲。
但似乎為時已晚。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我這單純是懶，怎麼能說是不作為呢？”花裡胡哨的孔雀男柏策一邊接過葉萍萍的話一邊朝著她們走過來。
“喲，新面孔。小學妹長得真好，要不要給我做模特啊？”柏策的聲音竟然意外的比較低沉。並非沈冬笙從他的打扮裡猜測的那種偏中性聲音。另外作為男生來說，面板似乎過分的白。
或許就因為面板這麼白才更喜歡穿得五顏六色吧。這樣的膚色穿純色好像多少會顯得有些病氣。沈冬笙打量著他。
此刻柏策已經站了在她們面前。
蘑菇幽靈的日常造型並不影響美術生髮現美的眼睛，柏策也在低頭打量著沈冬笙。
他臉上笑眯眯的，眼神卻一直聚焦她身上，就那麼直直盯著看。給人的感覺就是他對他有那麼一點點的“不懷好意”。
葉萍萍因此小小地寒了一下。伸出小拇指悄悄勾了一下沈冬笙的手指。
沈冬笙不解地轉頭看她，她就立刻擠眉弄眼，示意著“可以不理他”。
其實對沈冬笙來說這種眼神她一直以來都挺習慣的。
畢竟自己家裡的藝術家媽媽也經常冒出這種眼神來看很多人事物。
並沒有惡意，就是單純的“想畫下來”的眼神。
只是沒惡意不代表處得來。從他開口的一瞬間，她就判斷這個孔雀男的脾氣秉性大概是屬於季安廷那個型別的。
自己跟這類人都有壁，混不熟。
“長那麼漂亮偏偏要遮起來，多浪費。”柏策似乎完全get不到沈冬笙對他並不算歡迎的氣場，“要不要加入文創社？”
“不了。”沈冬笙伸手拉向上了一下口罩，她只是不經意間做出了習慣動作，但此時這個語境中，看起來多少有一點抬槓的意味。
“小小年紀不要像那個學生會長一樣無趣，這樣不好，不好。”柏策故作惋惜地感慨。
“你認識黎澤學長？”沈冬笙本來已經準備走人，聽到他cue黎澤又停下了。
她重新打量起這個連說話腔調都有幾分像季安廷的孔雀男。
“認識啊，還挺熟的。”柏策在她面前伸出右手，豎起三根手指比劃了一下數字，“高中加大學剛好三年整。”
沈冬笙注意到他手上痕跡深刻的舊傷疤，像是一隻西方的龍倒置在他的整隻右手，龍頭在手腕，龍尾剛好延伸到右手的無名指。而舒展開的兩隻龍翼覆蓋了大半個手背。
那兩片龍翼相對淺一些，應該是後來燒灼所致。
而縱向貫穿整隻手的這條“龍”，應該是陳年的撕裂傷。
如果是在多年前，按他當時的年紀……
這是多重的傷。
這個人……
“你平時畫畫用左手？”沈冬笙的眼神掃過他還插在浪花錦鯉衛衣口袋裡的左手。
“是啊，”柏策收回右手，“這舊傷嚇到你了？”
“不會，”沈冬笙的頭輕輕搖了一下，“挺帥的，像條龍。”
“哦……”柏策的語氣似乎有點失望了。“原來真的不怕啊。”
“你承認自己是故意了？”沈冬笙回給他一個“果然如此”的眼神。
想用傷疤嚇人嗎？幼稚。
柏策做了個誇張的擦汗動作：“還真是跟那個無趣的傢伙像得很……一樣的說出話來就不可愛。你長得這麼漂亮，甜一點才更可愛。不要走那個X冷淡危險分子的路線好不好？”
沈冬笙語氣淡淡地，“他冷淡？你試過？”
孔雀男打了個冷顫：“……哥哥我是正經的直男。別那麼思維發散。”
“哦，直男。”沈冬笙眯起眼，“你這麼直能好好搞藝術？危險分子什麼鬼？”
“你喜歡黎澤？”柏策從她的態度裡聽出了一點門道。似乎是cue到了黎澤，所以這個漂亮小學妹才會對自己語氣不善。
所以他問得很直接。
作為初次見面的人來說，這似乎直接得不太禮貌。
“是啊，喜歡他。”沈冬笙痛快承認，“校草誰不喜歡？”
“你明白我說的是哪一種，”孔雀男擺了擺手，“不是追星意義上的。”
“哦，那個我也承認。滿意了？”
無錯書吧“嘖，現在的小姑娘都喜歡他那種型別嗎？”孔雀男裝起委屈來，“為什麼呢？”
“可能……因為他好看。”沈冬笙給他插刀，“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
孔雀男果然更委屈了，做西子捧心狀嚶嚶嚶：“我不好看嗎？”
講道理雖然和黎澤不是一個風格，孔雀男的長相也確實值那麼高分。
“好看啊。”沈冬笙答得很敷衍。
畢竟她其實分不出來。
孔雀男繼續嚶：“好看你喜歡他？”
沈冬笙點頭，繼續插刀：“你更適合獨自美麗。”
“……小姑娘這麼牙尖嘴利，惹不起惹不起，溜了。”孔雀男在沈冬笙這裡討不到便宜，瀟灑轉身。
走前還不忘上眼藥：“小漂亮，聽哥哥一句勸，那傢伙危險得很，你趁早換個人喜歡。”
“小冬，你是不是很不喜歡我們社長？”葉萍萍再粗枝大葉也聽出來沈冬笙對柏策態度不算好了，“他有得罪過你嗎？”
“沒有吧，應該沒見過……”
“那為什麼對他……”
“沒有不喜歡，但他的感覺，像季安廷。”沈冬笙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花孔雀離開的那條路，“這個型別應付起來都有點……”
可能主要還是因為他cue到了黎澤學長。
“你這麼一說還真像，他那雙桃花眼笑起來是像你表哥呢。說起這個，有些時候覺得你們家親戚之間的氣場很……怎麼說呢？”葉萍萍說。
“你看啊，你和你二哥親兄妹，你表哥和穎姐親兄妹。”
“然後呢……你們的關係……你跟表哥處不來，穎姐和你二哥不對付……”葉萍萍兩隻手做出兩隻剪刀交叉在一起的動作，“偶爾想到了就覺得emmmmmmm，可能合得來合不來就是個天註定的事吧。”
“天註定嗎……”沈冬笙若有所思。
如果我喜歡黎澤學長也是天註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