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兄這般無情而你如此卑鄙，讓我有了十萬分的底氣和信心，我是你們調教出來的，青出於藍，便是到了鄭國公府，只要足夠心狠手辣，也不會吃虧，若談折磨，也該是我折磨他們。畢竟，我手上還有太后這張牌。”
這番話讓陸老夫人刮目相看，如此魄力，自已年輕時沒有十分之一。
“當務之急，是快快安排我和您的老相好見面，話不讓您轉達了，我要親自同他講，確保萬無一失。”
陸恬溫柔地給陸老夫人擦眼淚，一口一個您，語氣卻滿是命令和不容置喙的意味。
“現如今你的翅膀也硬了，同我說話沒大沒小。”陸老夫人奪過手帕自已擦拭，“現在正是風口浪尖，決不能再和他來往，落人口實。”
言下之意就是不讓老禿驢與我見面？
陸恬拔下頭上的簪子，若無其事地把玩著。
“祖母大人，您確定麼？”
“恬兒，剛才你的話著實過分，便是故意說來嚇唬你父親也不該。從今以後，這種話休要再提。”
陸老夫人知道陸恬方才的威脅並不是玩笑，她必然能幹出這事，因此才心生憂懼，只能用這種旁敲側擊的方式提醒她，不便直接撕破臉。
陸恬微微一笑，丟下玉簪子，“嚇唬？我以後同您說的話，您最好一字一句的記清楚了，就跟您小時教訓我那樣。”說著她將首飾一一拆落，衣服也慢慢解開，只剩薄薄一層的白色裡衣。
陸恬感到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不由得翩翩起舞起來，原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便是這種感覺。
“我現在就可以去大街上叫嚷你的醜事，當然你們也可以殺人滅口，只不過倒要看看祖母大人和父親兄長權衡利弊後敢不敢。”
陸老夫人大駭：“你如今行事怎麼變得如此癲狂？我含辛茹苦培養十幾年，竟教出你這樣的白眼狼。”
含辛茹苦的培養？哼，還白眼狼，一灘爛泥罷了！陸恬直視著陸老夫人臉上的褶皺，覺得她和自已一樣，讓人作嘔。
你打著對我好的名義對我百般挑剔，動輒責罰，那是愛麼？自小到大如履薄冰，生怕做不好你便將我從院中轟趕出去，做回沒人仰仗孤苦無依的庶女。你還日日強調是吳氏害了我母親，要我事事都要強過陸氤氳，以此為母親揚眉吐氣，這十幾年來我在仇恨中艱難地生長，在恐懼中茫然地活著，沒過過一刻輕鬆日子。後來，你又告訴我是私生女，還是那麼不齒的出身，讓我日日活在羞恥中，讓我想死又不甘這麼寂寂而亡。
“你應該承認，我現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你害的。”
“我是你親孃！何故害你！”
陸老夫人自認為對這個女兒不薄，裡外大小都在為她盤算，從小對她苛責不過是望女成鳳，無非是擔心庶女的出身尋不到頂尖的人家，更擔心醜事敗露她沒有辦法絕處逢生，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般狼心狗肺的話。
“恬兒，老天爺知道我這十多年是何等用心良苦！難道你一點感恩之心也沒有？除了琴棋書畫的精進嚴苛一點，吃穿用度上何曾虧待過你？你比之陸氤氳這個嫡女，高強了多少倍！”
“祖母大人，陳年往事就不必再提了吧！說來說去你我總歸是母女，我恨你，但也不想你死，你嫌棄我，但也不想我受苦。如今，你只要乖乖聽我的話，我們還可以母慈子孝。”
“聽你的話？放肆！那陸氤氳殺不得，此事務必作罷，我也不會讓你再去見生父。日後我們母女二人各自安生過日子便是，有我在，鄭家便是想為難你，也不會做的太難看，我會為你打點好。”
“禿驢我非見不可，陸氤氳我也非殺不可。安生過日子？安生不得！怎麼，你想全身而退？天底下沒這等好事。”
“方才的情形你也看見了，惹惱你父親只是自討苦吃。日後我還要在這侯府生活。”
陸老夫人擔心再和無嗔來往過密，兒子忍無可忍，會對她這個母親痛下殺手，為了名聲，他什麼都做的出來。
“小小威脅你有何可怕？這麼多年，你壞事做盡何曾有過顧慮，怎麼現在倒成了縮頭烏龜？老禿驢必須幫我，必須得讓陸氤氳不得好死。”
“他身居寺廟，能做什麼！”陸老夫人以為還是要走太后的門路，“太后雖說好忽悠，但總歸是心慈手軟婦人之仁，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被說動殺人的。”
“少裝了，他可不是個只會唸經的尋常和尚，分明精通早已失傳的巫蠱之術，你當我不知？”
這個秘密是陸恬偷聽二人談話時得知的，當時沒放在心上，但萬沒想到今日能派上用場。
陸氤氳現在有寧北王撐腰還有高手護衛，暗殺謀害無從下手，但這巫蠱之術，她一定避無可避，也查無可查。
“當初，不就是透過此法殺害了老侯爺的麼？”
“住口！”陸老夫人壓低聲音，“此事務必守口如瓶。況且，那個人就是個惡魔，渣滓！也該死。”
陸老夫人眼前一黑，那張猙獰的面孔浮現，她的背脊陡然生出了冷汗。曾幾何時她也是個清白無辜的純良女子，若不是那人百般摧殘，她也不會變得自已都不認識自已。
“那個男人苦了你一生，你殺他理所應當，陸氤氳也要害我一生，我殺她也勢在必行。”
“若想用巫術害人，必須傷已，你生父，他已經快七十了，經不起這番折騰。”
無嗔當初為解救她出苦海使了一次，被逐出了師門，也落下了病根，如今他都到了古稀之年，經受不得反噬。
無錯書吧除了傷身，最主要的巫蠱之術是南齊朝廷明令禁止的，北渡和西涼對此也是深惡痛絕，若被查出，夷三族。
“祖母大人，您要是不想身敗名裂就乖乖按照我說的辦。”
陸恬紅了眼，普天之下，什麼她都不在意，只要能要陸氤氳的命，何物都能犧牲，更何況是那個將她釘在恥辱柱上的老禿驢。他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