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裡的嫦娥?暗香不禁看向銅鏡。
想起這種形容當初表姐也說過,正是因為她喜歡瞧自已的面孔,她才格外在意這張臉,小心地呵護。
可是表姐現在已經不在了,便是再美,也不過虛設。
毀便毀了唄,無所謂。
“不勞你操心。”
暗香心中悽苦,一想到表姐已經徹底離開了自已,悲痛難當,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若是表姐在,知我被人欺辱,一定會將她撕碎不可,可是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表姐保護我了。
“香香,一定有人愛極了你這張臉。便是不為你,也為那人好好珍重才是。”
陸氤氳知她為何難過,忍不住想公開自已的身份,但現如今她尚且未弄清楚離宏千方百計置自已於死地的原因,不敢鋌而走險。
豈有此理,又喚我香香!
“你走,我不想見你。”暗香的小姐脾氣又上來了,“風荷,送客。”
見她梨花帶雨的模樣,陸氤氳的百般嫌棄都化作了繞指柔,哪裡還捨得故作高姿態,不由得溫柔地講起話。
“香香,你千萬不可上慕容芳華的當,你如今這般恨我,一定是誤會當初慕容決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與你表姐退親,那真是冤枉了我。”
講這話是很心虛的,別說暗香了,就算是她也是這麼覺得。否則慕容決堂堂一個王爺,哪裡會娶一個聲名狼藉的女子,更何況還對她一副卑躬屈膝的寵妻模樣。
“實不相瞞,多年前我陸氤氳根本不認識慕容決,並且一直有自已的未婚夫。”
陸氤氳努力使得自已的聲音聽起來悽慘一點,企圖用賣慘和示弱來讓自已的小表妹莫要胡鬧,乖乖地讓自已幫她治臉上的傷。
“你的故事我可不想聽。”
暗香打斷了她。長公主已經提醒過她了,此女巧舌如簧,兩面三刀,千萬不要讓她多說,心軟之人很容易受其蠱惑。
“香香,我真心懇請你聽我講完。”
沒等暗香拒絕,陸氤氳便點了暗香的穴道。
“陸氤氳,你這叫真心,這叫懇請?”暗香想破口大罵,但她是個大家閨秀,一時半會想不到汙穢之言,“你你你,混賬!”
她所瞭解的所有的髒話,無非就這一個詞:混賬!要是表姐在就好了,她罵起髒話那可是信手拈來,還會用不同地方的方言罵得人無力還嘴。
無錯書吧“未婚夫,便是鄭國公嫡子鄭墨染,他與我情投意合,青梅竹馬,但一個月前我險些被馬伕害了,聲名盡毀,對方退了婚,而後才有王爺求娶之事。”
陸氤氳又將陸家老夫人和侯府長女陸恬一手策劃的來龍去脈悉數告知,一來博取表妹的同情,二來也讓她瞧瞧人性的醜陋,她自小便被保護得極好,不經人事,更想象不出這般腌臢事,沒個心眼子,現如今來了京城,還和皇室有了干係,不可再向從前那般單純,她註定是要離開的,若能將暗香帶走那自然很好,若她日後想留在這裡,也能有自我保護的能力。
“一派胡言,骨肉至親,她們豈會有你說的這般陰險。”
暗香從小多病,一直受寵,父母親人沒有待她不好的,她自然無法感同身受。
“我只是告訴你,並不是要你相信,況且你便是信了也不會同情我,更不會為我出頭,我又何必騙你。”陸氤氳露出一臉無辜的神情,“但你也真是有趣,不信我,卻要信那長公主,你可知她為何要欺騙你,說是我拆散了你表姐和王爺?”
“你如何得知是長公主告訴我真相的。”暗香大感詫異。
“真相二字可不是這般用的。”陸氤氳搖搖頭,“她喜歡慕容決,所以你應該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針對我了吧?與你交好,不過是借刀殺人。”
“那太后又為何?”暗香有幾分相信了。
“太后的耳根子比你還軟,自然也著了她的道。不過太后大機率是真心看重你,想讓你做她的兒媳。”
“你我非親非故便罷了,還是勢不兩立的關係,如此交心,只怕是別有用心。”
“錯了,你我並非勢不兩立。你不愛慕容決,我也不愛慕容決,我們根本形成不了敵對。”
“你不愛慕容決?”這是暗香萬萬想不到的。
“那是自然。不過我對他是頗有感激的,畢竟是他幫我從侯府解了圍。”想到慕容決早年退婚的事,陸氤氳覺得這麼說又太給他臉了,“不過曾經他得罪過我的一個朋友,實際上我對他也沒什麼好感。”
“當真?”
這麼說來,她對陸氤氳的恨意倒是少了一半,不過也不至於同她交好。
“我一個王妃,還受寵,用得著用假話忽悠你麼?”
這麼說倒也有道理,但怎麼感覺這是在炫耀。暗香覺得這股勁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即便你沒勾引慕容決,但他為了你辜負了我表姐這大抵屬實的,我便是不為難你,也絕不放過他。”
“那也行,你要殺他基本是沒戲,但是給他添點堵倒也無傷大雅,畢竟你有太后罩著,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交流交流心得。”
陸氤氳認真地說,暗香多少有點懷疑自已的耳朵,此人看起來很是真誠,和長公主所形容的那可是大相徑庭。
不對,長公主看起來也很真誠,可據陸氤氳說來,也是個卑鄙無恥之人,保不齊二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最好都別信。
“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憐,嫁的人都不是自已心之所屬,時機成熟,我會幫你一同和離。”
陸氤氳說的是實話,她便是這麼盤算的,她表妹,自然要嫁給心愛之人,婚姻大事豈能這般草草打發。
她不由得怨怪氣外祖和舅舅:怎麼就答應她來給慕容決做妾!真是胡鬧。
“不勞你費心,太后說了,若我想走,隨時可以離開。”
“原來是因為有恩典在身,可女孩子嫁了一回人,在世俗的目光中便背上了汙名,豈可兒戲。”
陸氤氳心想若是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將外公和舅舅批評一遭。
暗香驕傲地說道:“我表姐當初被退婚,天下何人不嘲笑指點,那可謂是奇恥大辱,但表姐說了,便是被休了她也並不掉價,這便是我表姐的格局,你啊,還差遠了。”
造孽,我這不是教壞小孩嘛。我瀟灑那是因為我……算了,就這麼著吧。
暗香似乎能感受到陸氤氳的好意,因為當初母親也曾這麼勸過她。
“好了,我用你的藥膏便是,但你,休要覺得我好對付,以後我們來日方長。”
陸氤氳為暗香解了穴,注意到地上的殘花,想到她毀掉滿院子的山茶花之事,問道:“你討厭山茶?”
正相反,她相當喜歡,因為那是表姐最愛的花。但得知是慕容決親手栽種,她覺得萬般噁心——這個虛偽的男人,退婚娶了別人,還有臉欣賞象徵著表姐的山茶。
“山茶這等好物,豈是爾等這些俗人欣賞得來的。”
“好物你卻殘忍地毀掉,這道理,可真是別緻。”陸氤氳道。
胭脂承認自已衝動了,可是當時她得知慕容決親自下廚,做的還是表姐最喜歡吃的菜,就氣不打一處來,因而失態了。
“你走行嗎?”
說著暗香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也是,到這會兒還沒吃飯,換誰誰不餓。
“你想吃飯?”
“不勞你操心。”
暗香只想快速將陸氤氳打發了,好讓風荷去給自已準備點飯菜。
陸氤氳卻道:“聽說方才給你送了飯,卻被你掀了,現如今你餓了,你該當自已去做,深更半夜的,還想折騰誰呢?”
“什麼叫折騰,偌大的王府,廚房難道沒有當值的?便是沒有,風荷一個姑娘家,豈不會做幾樣小菜。”
“你也是姑娘家,你可會做?”
“我,我一個大小姐,我會做飯幹嘛?”
“也是,你能吃已經是那些下人的福氣了。”陸氤氳決定治一治暗香的小姐脾氣,“食材可以給你,要想做飯,你得自已做。”
“陸氤氳!你說什麼!我長這麼大人就沒下過廚房,我這雙手是用來——”
“用來衣來伸手的。”陸氤氳打斷了暗香。
一點生活自理能力都沒有,這回我正好改造改造你。
陸氤氳暗自下決心對錶妹狠一點,方才自已點了她的穴道她竟然來不及閃躲,實在讓她惱火,當初這些功夫她可是手把手教了她,她只一味說:“我負責貌美如花就好,反正有表姐你保護我,學這些無聊玩意作甚。”
技多不壓身,以備不時之需,畢竟就算是公主也會被人算計,只有自已的能力才是最靠譜的。
“你在嘲笑我?”
“實不相瞞,是的。”
“你,你這女人,這般歹毒!竟然要用做飯的法子折磨我,那種地方,我打死也不去。”
“你要是不做你就等著餓死吧。”陸氤氳狡黠一笑,“我有點懷疑你身份是假的,不會是假冒安邦公主之妹吧,聽聞她是個全才,無一不通,你若是她嫡親的表妹,豈能一個小小的飯都做不得?”
陸氤氳心虛地想:無一不通個屁,幹什麼都是半拉子,就沒有一樣東西學到爐火純青的,說來慚愧啊。
“我自然是安邦公主嫡親且唯一的表妹,你看不起誰呢。做就做,做飯難不成比琴棋書畫還要難。”
激將法果然有用。但廚房卻被暗香給燒了,而後不到一天的時間,整個京城都知道寧北王府走水了,而且還是王妃和側妃宅鬥導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