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天光的大牢死一般安靜,只有碩大如貓的老鼠蹦得歡快。
一名血肉模糊面目不清的女子被血釘釘在地上,嗓子被毒啞,發不任何聲音,只能死死盯著面前頭戴鳳冠的女人。
“可是想問本宮,為何加害於你?”
西涼皇后司徒風藍拔出匕首在離嬰的臉上游走,自說自話。
“陛下,是你親哥,同父同母,可他對你,竟然有那樣的心思,你讓本宮如何甘心?”
那都是皇兄一廂情願罷了!自和南齊寧北王的婚約取消後,西涼皇帝離宏改年號安盛,同時開始對妹妹暴露齷齪想法,離嬰避無可避,只好藉著雲遊四海體驗民間疾苦的藉口逃離皇宮,愣是從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變成了粗獷不羈的江湖女俠。一月前離宏從北渡境內將她帶回,揚言要假稱她病故,收入後宮為妃……如此亂倫勾當,離嬰怎麼可能答應!
司徒風藍的身後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色斗篷風衣的雄偉男人,離嬰認出是誰,看到了一絲希望,又生出一分驚恐。
司徒風藍詫異地回頭,頓時魂飛魄散,撲倒跪下。
陛下,陛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這該如何是好?
“皇后不必驚慌,朕早知她的失蹤是你所為,無妨。既然做了,那務必處理乾淨,以免夜長夢多。”
離宏扶起司徒風藍,對著人不人鬼不鬼的離嬰搖頭。
“阿嬰,好生和你商量做朕的妃子,你不樂意,如今這般下場,怨不得朕。”
陛下的意思是今晚就解決掉安邦公主嗎?他不是對她一往情深嗎?司徒風藍難以置信地消化著方才的暗示。
“陛下,您當真……”
“皇后啊皇后,你不會以為朕想娶她,是因為喜歡吧?”
離宏狂笑不已,他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借刀殺人,不露斧鑿。
“那是為何?陛下。”司徒風藍不明所以,隱隱覺得自已成了離宏的一把刀。
“不該問的別問。儘管做你想做的事!”
離宏變臉,離開了天牢。
離嬰恍然大悟:從頭到尾竟然都是陰謀,皇兄表露出的亂倫心思只是為了激怒皇后,逼她對我下手。便是有朝一日東窗事發,他亦能撇清干係。
可她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一個帝王煞費苦心算計自已的親妹妹?
司徒風藍見離嬰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厭惡地說道:“這對招子真是礙眼。”
一旁的女官心領神會,拔下簪子將離嬰的眼睛戳瞎。
“如此甚好。只可惜她說不得話,本宮倒想聽聽她哀嚎求饒的聲音。”
司徒風藍心知,安邦公主倔強得很,哪裡會對自已求饒,但越是這樣,她越是痛恨。
無錯書吧女官踢了一腳離嬰傷痕累累的頭:“娘娘,耳朵還能聽,不如也毀掉?”
“不必,完全無知無感,豈不等同於解脫?本宮得讓她知道接下來的處境。”
想到這裡,司徒風藍有種一雪前恥的快感。
“後面的事不需要本宮多說了吧?”
女官行禮:“娘娘放心,萬事俱備。”
司徒風藍前腳剛離開牢房,女官便領進了兩個衣衫襤褸的乞丐,一個獨眼龍,一個瘸了腿。
“去吧,好好嚐嚐公主的鮮。天亮之前,務必玩死。”
離嬰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她已然成了一個廢人,連掙扎都做不到。
她的身體尚未麻痺,劇烈的疼痛侵蝕著她。
若有來生,我要你們十倍償還。
……
南齊東勝侯府。昏睡的陸氤氳被人套入麻袋,扛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上了山路,十分顛簸,陷入夢魘的陸氤氳揮動起胳膊,想要擺脫夢境裡攀附在身的兩個臭乞丐。
卻無意掄到了一個男人的鼻子,他發出一聲慘痛的呻吟。
“誰!”
陸氤氳驚醒,擒住了哀嚎者的咽喉。
“阿氤,是我。”男子通身書卷氣濃厚,謙謙君子的風度。
是原主陸氤氳的相好鄭墨染?
陸氤氳摸了摸胸腔尚未癒合完全的傷口,有些體力不支,鬆開了手。
半個月前陸氤氳遭侯府馬伕強暴,誓死不從,被對方失手殺害,馬伕畏罪,自刎而亡。
而離嬰便重生在了陸氤氳身上,從西涼公主變成了南齊的侯府嫡女。這半月以來,她一直在養傷,打算身體恢復之後逃離侯府,前去西涼,血洗皇族,為自已報仇。
“鄭墨染,你我二人已無瓜葛,挾持我到底什麼目的?”
陸氤氳回過神來。鄭家已經退婚,改娶她的姐姐侯府庶長女陸恬,但鄭家作為國公府也是響噹噹的貴族門第,自然不可能讓庶女做大娘子,因而陸家給陸恬抬了身價,變庶為嫡。
“阿氤,我們的婚事雖說作罷,可我總是放不下你,有心想和你好,但我母親那邊卻絕不鬆口,我尋思,若是能生出個一兒半女,她不認也得認。”
鄭墨染說著便要撫陸氤氳的臉,滿眼情慾,個人氣質由斯文往敗類的方向過渡。
“你是要我給你做外室,養私生子?”
陸氤氳目光一冷,意識到自已可能被侯府賣了,不然他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覺把一個大活人從深宅閨房弄到這荒郊野外。
“你放心,我絕對會疼你愛你護你,就算別人說什麼殘花敗柳,但在我心裡,你依然冰清玉潔。”
鄭墨染一副含情脈脈的自我感動樣,陸氤氳只覺得好笑:這等苟且手段,還有這般高明說辭,不愧是今科狀元。
“滾開。”
陸氤氳噁心難掩。退婚她覺得倒也說得過去,高門大戶最是講究聲名。不曾想,鄭家主母為了撇清干係,竟然將她被馬伕強姦未遂的事添油加醋滿世界宣揚,現在整個京城,無人不知陸氤氳已是不潔之人。
“怎麼,馬伕睡得?我睡不得?”
鄭墨染見被拒絕,暴露了真實嘴臉,竟然撲將過來,他便要在這山野間馬車裡朗朗乾坤下拿下她。
“我是為了你好,你若不跟我,莫說王孫公子,就算是販夫走卒,也不會要你。”
“去你媽的。”
陸氤氳一腳踹去,瞄準鄭墨染的命門,車廂裡頃刻飛出一個人影,栽進路旁的灌木叢裡,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天際。
趕車的書童錯愕地扭頭,還沒待看清,也被一腳踹飛。陸氤氳調轉車頭,提起鄭墨染,驅馳返回侯府,倒要看看究竟是誰和姓鄭的串通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