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漫離同舟附近的醫院算比較遠的了,儘管程秋結束通話電話後立刻就出發,到達醫院還是用了一個小時。
路滿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這會藉著麻藥勁還在,被海圓哄著睡著了。
程秋進到病房時就看見路滿躺在病床上,儘管睡著眉間還微微蹙著,看來睡的很不安穩。
海圓就靜靜地坐在一邊看著他,將他完好的那隻手攥在手裡。
程秋視線落到路滿被紗布包著的手,眉心突地一跳,再落到兩人交握的那隻手,有點為雙胞胎的感情動容。
海圓聽到門響時還沒什麼反應,直到程秋刻意壓低腳步聲走近,他才扭頭看了過來。
“程總。”海圓叫了一聲。
程秋趕緊攔住他起身的動作,指了指還在沉睡的路滿。
“怎麼樣?”程秋小聲問。
海圓沒說話,輕輕鬆開路滿的手放在他身體的一側擺好,而後程秋示意出去說話。
程秋跟著他走了出去。
“傷到了正中神經。”海圓說。
程秋前腳絆後腳,差點當場摔跤,海圓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如果後期恢復不好的話,這隻手算是廢了。”海圓鬆開他靠著牆站著,語調很平淡,低頭看著地板的縫隙,不知在想什麼。
經過兩個月的並肩作戰,程秋知道他這人就是性子淡,說話永遠不緊不慢,但實際心思細膩,想得比說的多。
路滿受傷,他一定是最難受的一個。
“我已經讓公司報警了,這會警察應該已經到公司了,劉思全該為自已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程秋說。
海圓沒說話。
護士推著小車從他們身旁路過,醫院走廊人來人往,著實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來往的病人家屬經過時視線多少會在他們身上停留,不過海圓好似毫無感覺,自顧自地沉思著。
程秋就安靜地等著他。
“劉思華來公司時,拿著上次來談合作時展示的秋季新款設計圖和未發市的冬款,上次跟著公司高層混了個眼熟,這次前臺就放他進了公司,剛開始看著一切正常。”海圓緩緩說著,微微抬頭看向程秋。
程秋點頭表示自已在聽。
同舟已經確定了沒有和雲華衣櫥合作的意願,所以就派了能說善道的路滿去接待。
這是最近他們公司剛約定成俗的慣例,如果一次合作沒談成,起碼半年內都不會再有合作意願。
半年後再次評估如果能有起色,再談合作同舟也甘願讓利。
海圓繼續說:“劉思全聽出了路滿一直在刻意迴避合作的事,語氣就偏激起來。在他向路滿展示設計圖時,路滿注意到雲華衣櫥已經發布的秋季新款和劉思全設計圖上畫的有點區別,但風格明顯是同一種,向劉思全提出後,路滿剛要拿起設計圖仔細看看,就被劉思全發瘋般扣緊手裡的美工刀將路滿的手釘在了桌子上。”
光是想想那個畫面就令人不寒而慄!
程秋眉間蹙起,問:“當時你也在接待室嗎?”
沒想到聽到這個問題,海圓自嘲地笑了笑,而後令人猝不及防地伸手給了自已一耳光!
程秋趕緊在他打第二下之前拉住他的手,呵道:“幹嘛呀你這是!”
海圓看向她,臉上有個清晰地巴掌印,兩隻眼睛通紅:“我不在。”
程秋又氣又心疼:“不在就不在,你打自已做什麼?路滿又不是你傷的,這樣的事你也沒辦法啊!”
“不是的,他本來是叫我一起去的,但中午我們吵架了,我氣不過就沒理他。”海圓說著還要用另一隻手去打自已,程秋只好將他兩隻手都握住。
“你要還認我這個姐就別傷害自已!”程秋提高了聲音說。
海圓果然不再反抗,不過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一顆地往下落。
他什麼話都沒再說,但眼淚卻如湍急的河,傾吐著他內心的懊悔和難過。
“不怪你,不怪你。”程秋手足無措,只能一遍遍重複著。
她這會鼻子還囊囊的,不得不張嘴呼吸,吸了沒幾口醞釀出一個噴嚏,程秋趕緊鬆開海圓偏頭捂住口鼻打了個噴嚏。
“阿鼽!”
幸好沒給鼻涕噴出來,程秋有些僥倖地睜開眼,視線對上了不遠處護士站附近站著的宋鐸。
儘管他渾身都包裹的很嚴實,口罩墨鏡帽子三件套一應俱全,但程秋還是隻憑身形體態就認出了他。
護士臺正好在她側面,要不是偏頭打噴嚏她還注意不到那邊有人正往這邊看。
也不知道宋鐸在那裡站了多久,反正程秋視線剛定了兩秒,他就轉身要走。
公共場合,程秋也不能直接叫住他。
海圓蹲靠著牆根還在自責垂淚,她不能貿然離開,將這兄弟倆丟在這不管不顧。
目送宋鐸的身影消失在電梯,程秋移回視線。
愛是信任,她在心裡默唸。
過了幾分鐘海圓平復好,起身跟程秋道歉:“對不起,姐,我失態了。”
“弟弟受這麼重的傷,能保持淡定的都是鐵人了。”程秋說。
她從病房的視窗往裡看了一眼,路滿還在睡著。
“我得去公司看看了,你留下好好照顧路滿吧,有情況隨時和我聯絡。”程秋說。
“好。”
程秋特意乘了宋鐸離開的電梯,儘管心裡知道他大機率已經離開了,但到一樓大廳環視一圈不見人影時,不免還是有些失望。
坐到車上,程秋想了想,給他發了個語音:“公司出了點事情,路滿受傷了,海圓很自責,剛才情緒有點崩潰,我就陪了他一會,現在要回公司去看看了。”
又停了幾秒,程秋才鬆手傳送。
而後對司機說:“去新星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