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三血當時也是想著一定要專心辦法,畢竟來了安州一趟,再想著當初看到案綜時候的慘不忍睹。
她也是身為女子,有心想替那些慘死的女孩子將兇徒捉拿歸案。
於是設下用毒網捕捉,可是卻沒有想到捉到竟然是這個的沈逢礿。
那晚月高風黑,四下裡無人,忽然就聽到一陣慘叫,淒厲而悲切。
先是驚聲尖叫,而後就是哀嚎之聲,聽得人全身毛孔都豎了起來。
那聲音就像是用一根細線把所有頭髮絲給繫住,然後拼命撕扯,將頭皮都能給扯掉。
別說是其他的捕快,就是刀山雪這樣久經捕捉現場的人也覺得毛骨悚然,心裡一陣的發涼,然後這陣寒氣從自己的身子裡面就這麼散發到每個毛孔。
之後這毛孔再與外面的熱氣相觸,一冷一熱之間正好讓人打個寒顫。
“動手!”
刀山雪一聲令下,那成人手指粗的麻繩編織的極為細密,網眼大小也就跟一個銅錢相似。
而且這麻繩是浸透了油蠟的,堅韌非常,甚至短時間之內刀刃割不斷,火焰燒不脫。
不僅如此,刀山雪就怕那人武功高強,身形巨大,捕快們無法制服,反而消耗人力。
她又在這網子上塗滿了迷藥,只要是網子抖落開來,那迷藥粉先一步撒下來,不說瞬間能把人迷暈,就這藥粉都能先把他給迷了眼睛。
可是誰承想,逮到的人竟然是沈逢礿。
他當時也不過就是一時好奇,想著上前檢視一二,卻沒有想到就這麼成了替罪羊。
因為採花大盜罪孽深重,這墨鐵的鐵鏈就是給他準備的。
可是到頭來,卻讓沈逢礿先嚐到了墨鐵加身的滋味。
趙師延雖然是個膽小怕事的草包,可是他卻也不是沒心眼。
畢竟怕死的人,總要想好了應對的招數。
他對於此案是急於求成的,於是墨鐵鎖鏈的鑰匙就這麼與刀三血一人一副,生怕這採花大盜半路逃脫。
刀三血也不是沒提出過自己的質疑,可是趙師延就一句話:“往死裡打,不怕他不招認!”
看著這個人被捆在木棖上,嘴裡被塞著麻布,頭上還給罩著一個黑布,全身赤裸被一左一右那些沾著辣椒水的鞭子抽得全身打顫,只能嗚咽,喊都喊不出來。
那時候她也想著這個人應該不是採花大盜,可是大半夜的出現在荒郊野嶺之中,非要申辯自己是賣絲綢的商人。
到底也是得吃點苦頭,才會說實話的。
那個時候她也就沒有必要非要替他出頭!看得出來這個人也是有功夫底子的,就算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要是腳上的鐵鏈也給開啟,她現在手中又沒有兵刃,身上還有些小傷尚未痊癒,兩方動起手來勝負未知。
可是他畢竟也把自己從水邊上拖了回來的,算是救過自己。
不忍心看著他總是拖拉著鐵鏈,但是也不想讓他就這麼受折磨,所以給他一塊石頭自己處理去。
眼下要從這個島上出去才是正經要緊的事情。
只不過天意弄人,她還沒有想到如何做竹筏,當天夜裡就狂風大作,之後便是雷鳴電閃,暴雨夾雜著冰雹席捲而來。
兩個人還是藏在石縫之處,原本還能生個火在夜間抵擋一陣寒冷,現在這樣的天氣,不僅將撿拾來的柴火全部都泡透了,很難點燃,就算是僥倖點著了,滿地積水都沒有了可以安置的地方。
而且兩個人現在在這個地方站沒地方,坐沒空,眼看著天上落雨,江上漲水,他們兩個人已經成了落湯雞。
刀山雪縮在石頭縫處,全身上下已經都溼透了,衣服完全黏在身上,可是面對這樣的天氣,她終於知道了什麼叫無能為力。
於是只能一邊聽著雷聲炸響,一邊挨著這悽風苦雨,刀山雪一把接著一把的抹著臉上的水。
就看著沈逢礿把周圍的幾塊石頭往一起聚攏了一下,大約是想把這些水往外擋一擋。
可是完全徒勞無功,就這麼大的暴雨,一會兒水就從石頭縫裡衝了進來,沈逢礿堆得石頭堆給積出來一汪水。
“好了,別弄了,你是覺得我們這裡面水還不夠多嗎?”
刀山雪實在是有點嫌棄他多此一舉。
“本以為能用石頭堵一下.”
沈逢礿看著自己費了半天勁徒勞無功也只能作罷。
“算了,等著吧,下完了雨再說.”
一個電閃雷鳴,震耳欲聾的聲音把刀山雪震得趕緊捂上耳朵,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就只能這樣了?”
沈逢礿皺著眉頭咧著嘴,看著鋪天蓋地的雨水,真是愁眉不展,他長這麼大可真的沒有受過這樣的罪,難道是跟著大乾八字不合?要不然怎麼一進到中原所有倒黴的事情就都砸到了他的身上呢?“要不然還能怎麼樣?就先這麼躲著吧!”
刀山雪真的是覺得毫無辦法,就只能這麼坐以待斃。
“那行吧.”
沈逢礿看著刀山雪都毫無辦法,自己腳上還帶著鐐銬,還是老老實實蹲著。
為今之計只有——忍!好在急雨不長久,大約又下了半柱香的時間,終於變成了毛毛細雨。
到了後半夜,終於雲散霧開,天穹看到了清晰的星星,彷彿是珍珠灑在了黑色的錦緞上。
一時是毫無人情的狂風暴雨,一時是令人驚歎的絕美風景。
“有詩云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果然如此啊!”
沈逢礿這會兒看著如此的美景,也不顧自己身上還貼著溼冷的衣裳,倒是很有心思去欣賞這夜幕之下的絕佳風景。
刀山雪這時候把自己臉上的水漬抹了好幾把,頭髮也攥出來好幾把水,全身上下更是跟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可是眼下又找不到一塊乾爽的地方能點個火,再說了這島上所有能燒的東西這會兒都已經被雨水淋透了,他倆只能乾瞪眼了。
又把身上的溼衣服給使勁擰了擰,刀山雪真是覺得這個沈逢礿是個“奇才”。
曾經呈報上來的卷宗說嫌犯疑似是一個體型健壯,緇髯牛眼的大漢。
再看這位,身形修長,面容清俊,一雙眼睛處處餘波留情,眼角眉梢雖然都帶著笑意,可是那皮笑肉不笑的感覺,讓刀山雪總能感覺到他時時刻刻都帶著算計。
刀山雪心裡明白他不是什麼採花大盜,但是肯定也不是什麼單純的做絲綢布匹的商販。
相由心生,有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道理!“行了,吟完了詩,就想想今天晚上該怎麼安置吧.”
刀山雪瞥他一眼,順便給澆了一瓢涼水。
看他那負手而立,穿著一身破爛兒的德行,還想學詩人。
那個背影都有點哭笑不得,這人還真是莫名其妙。
沈逢礿抽了一下嘴角,趕緊把手抽了回來,然後看著刀山雪在想辦法怎麼將這些積水清出去。
“還是用石頭給墊高吧!”
沈逢礿提議。
刀山雪看了看這些溼漉漉的石頭,只覺得聊勝於無,雖然同樣都是水淋淋的,但是總比泥窩窩強些。
而且現在比著之前冷了不少,這暴風驟雨之後溼冷甚重。
兩個人都不由得同時打了一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