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醃製的風吹排骨也差不多了,本該這幾天拿出來吹吹風的。
可如今這院兒裡臭氣熏天,她可不敢賭這味兒會不會被珍貴的肉肉吸收了去。
經過半日的太陽烘烤後的艾草,已經微微翹邊翻起。
林婉和幾個小毛孩兒們把地上的艾草分趕成了許多小堆兒,隨即又去灶房裡拿出一根還溫熱的木柴碳塊兒埋入艾草堆裡。
不一會兒,一堆堆的艾草便慢慢燃燒起來。
隨著釋放出一股濃濃的艾煙,氣味純淨且濃烈。
就在那煙霧瀰漫開來的一剎,小院兒裡的惡臭成功被取代了。
儘管艾煙有滅菌、消炎之功效。但幾個小毛孩兒的呼吸系統不如成人完善。
於是,林婉便吆喝他們進屋玩耍了。
而她安然坐在門檻邊,手拿一根長棍兒。隨時監控著火候和煙霧的濃度。
畢竟是露天的地方,她也不怕燻著自已,反而享受著這屬於大自然的專屬味道。
待所有艾草堆兒都燃燒殆盡,草灰她也沒即刻丟掉。
裝了一個小小玻璃瓶子,以後需要的時候用的著。
剩餘的灰堆兒還在持續散發氣味,她喚來三嫂找了個稍顯偏僻的院落,把排骨掛上風乾。
足足掛了滿滿兩排繩子才算完。
倆人心滿意足的站在這些排骨和豬蹄前,就像欣賞自已計程車兵。
一排、兩排。心裡成就感十足。
“你說說,你這小丫頭片子也是個有福的。我自打從孃胎出來,就不曾見過這麼多的肉呀!”李翠蓮由衷的誇讚著自已這個小姑子。
雖然腦子不好使,但自從她回來以後。一家子這輩子都沒想過可以有這樣大口吃雞,大口吃肉的待遇。
“那三嫂子您也是個有福的,都說福福相遇嘛不是。”自已成日裡啥活也不幹,只需要尋點吃的。簡單、簡單。
“那日你說要請我吃雞,我還尋思著是逗我呢。不曾想,還真就給吃上了。”說著,便一臉羞愧的低著頭。
人家好吃好喝的待自已和幾個小崽子,當初還那般不待見這個有福氣的小姑子。
錯了,太錯了,大錯特錯。以後一定得好好補償她,讓她舒心的歇著,可別給累著了。
林婉不知道三嫂子內心得愧疚,只是覺得能給家人帶來幸福感自已也是愉悅的。
畢竟,自已便宜得了原主一具年輕身子。照顧她的家人,也是盡義務了。
孩子們在屋裡玩兒著,小糰子最近和哥哥姐姐們完美的融合成了一個陣營兒。
三丫、四丫、三狗蛋兒成日裡就在一個搖搖晃晃學步的小孩四周圍繞著,保護著。
林婉瞥了眼這半人高的籬笆柵欄。
這土坯房子,只有四個房間。外搭一個灶房,一個簡易廁所。
大哥一家子住一間,二哥他們住一間。
三哥和三嫂結婚晚,家裡也沒有多的屋子了。就只能從老兩口屋裡砌了一堵牆,分成簡易兩間小屋。
一家大大小小四口人,與老人一起擠著。各種不方便,就連晚上想要運動一番都很是受限。
於是,從那時起。李翠蓮便記恨上了獨佔一個房間的王薇薇。
以至後來哪怕換成了林婉後,怨恨也跟著轉移。也就出現了一開始的不待見。
本來人口多,房間少。居住起來就非常的侷促。
還是泥坯壘的,牆皮很多都斑駁脫落了。
屋頂上的茅草每年都得加蓋一次,儘管這樣,每下大暴雨就像老頭撒尿一樣,滴滴答答個沒完。
這都已經五月了,雷雨季節還遠嗎?
林婉發現,吃好如今是不成問題了。
要睡好,得先解決房子問題。
按慣例在春播後,都有一小段短時間的農閒。
趁這機會,得把這房子問題落實了才好。
每每看著這一群稚嫩的王家小娃們,聽著他們可愛的童言童語。實在不願去想象那幅壓倒在廢墟下得畫面。
而且,山裡得野貨她才剛剛開始品嚐呢,可捨不得太快離開。住的舒坦是早晚要安排上的活計。
記得那天跟林大山閒聊時,聽說他們大隊前年辦起了一個磚瓦窯,還專門去外地請了個燒窯師傅來燒磚呢。
當初轉業回來就是不願意聽他父母的去窯子裡幹活,才有了城裡找工作未果,倆人認識的那一幕。
他們九隊已經有好幾戶人家都蓋上了磚瓦房。
那磚牆瓦頂的,也不曉得紅了多少人的眼。
這會兒農村自建房都是自已幹活,也不存在說花人工費。
晚上等幾個勞動力回來,大家圍著桌子商量修房的事。
好吃好喝的,先上一足一波糖衣炮彈後,便開始和家裡人商量起來。
“爸、媽。哥和嫂子們,我一整個下午在這院兒裡琢磨著雷雨季節不是快來了嗎?
咱家這房子年久失修。這不,就想和大傢伙商量看能不能倒騰倒騰。一大家子也能住的舒坦些。”
老王頭在這個家裡當家作主,他哪裡會不知道一大家子擠得不成樣子。
可,這個尚且能吃飽穿暖的年代。雖然手裡多少有些積蓄,可大家的思想依舊非常的保守。
萬一,再來一個災荒年。倘若修完房子後家底兒都掏空了,不得餓死嘛。
而且,整個大隊就他們一家子先蓋房了,妥妥拉仇恨不是。
“爹,我覺得行。孩子們越來越多了。這屋子長久下去確實也得換換才行。”老二王興業看著沉思的老爹,知道他多半是不願意修房子的。
無錯書吧自家媳婦這又懷了第四胎,昨天晚上胸口發緊。胃裡翻江倒海的乾嘔,這才想起月事已經快兩個月沒來了。
“是呀,爹!您看這二丫也快十歲了,三丫和二狗子個頭兒長的像那雨後的春筍一樣。咱屋裡五個人擠一個炕上確實也不像樣兒。”二嫂張曉蘭見自已男人發聲了,也緊跟其上。
三哥和三嫂李翠蓮也雙手贊成,她們早就想有一間獨立的小屋子。
每天晚上王老漢那震天響的呼嚕聲都要讓人精神衰弱了。
“修房子好是好,但哪裡有錢喲。你看我家大丫和二狗馬上小學畢業了,這花錢的地方還能少了去?”大嫂陳春香可不樂意了。
她男人是老大,當初兩口子結婚早。選了最大的一間屋子,兩大兩小住著也寬敞。
家裡的情況她又不是不知道,還修房子哩。肯定得要大家湊錢,她可不願意。
王老漢沉思的同時也認真聽著幾個娃的發言,腦子裡飛速運轉著。
荷包裡缺少子彈的年歲裡,當家作主是真不容易呀。
他點起一根旱菸,沉默了十來分鐘。
“行,那既然大多數人都贊成。那咱們就修!”這個快六旬的老青年像下了天大的決心似的。扛下了所有的重壓給出這一句話。
話說回來,這個年代裡。像王正志家這麼民主的確實還沒幾戶。
兄弟幾人都暗喜,只有陳春香撇了撇嘴,一張臉上寫滿了不情願。
如今的陳春香哪裡會知道,幾個月後一身癱軟躺在床上的她,無比慶幸當初沒有拖修新房的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