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篼漸漸已經塞不下任何東西了。
往回撤的路上,兩人又採摘了些野生杜鵑與月季。
上次三嫂子說她近期又要開始疼痛受罪了,這杜鵑本有活血調經、消腫止痛之效。
醫者仁心,她雖不想如上一世那般如狗一樣勞累。
卻依然見不得身邊病患吃苦受罪,何況還是可可愛愛的三嫂子。
不得不說,這大山真是個寶藏。
春季裡,各種野山花兒開的爛漫。
野生月季那獨特的香味,沁人心脾。
她摘了好大一捧,一部分曬乾入藥、泡茶均可。
剩下一部分回去陶冶情操,練習插花。
無錯書吧心情無限好的林婉捧著手中花,聞著香。蹦跳著往回走。
不負重的滋味,一身輕鬆呀!
這一刻,她覺得自已就當真如同十八歲的小姑娘一般。
“哼哧哼哧...師父,您等等我唄。”這一揹簍沉甸甸的至少得有四、五十斤重。
這山裡的小動物們,看來吃得多,運動得好。
一個個膘肥體胖的。
師父還挖了不少的天麻,說是燉雞當個菜。
這手臂粗的野生天麻埋在土裡,一開始他還以為尋得一大片嫩姜發源地。
師父才跟他科普說,那個冒出土的貌似嫩姜一般的小芽叫做天麻桿。
每到夏季時,還會開出橙黃色的花。
杆和花均可入藥。
而且這天麻無根無葉,全靠一個叫做蜜菌環的好朋友寄生於它。
不料反而被奮起的天麻反噬,倒成為這無根無葉之物的養料。
天麻和人參一樣。都是大自然的恩賜。
古書中記載:“補益上藥,天麻第一。”
只是後世野生的天麻日漸稀少,巨大的社會利潤誘導許多不法商人濫竽充數。
只是師父挖的這些一個個根莖肥厚,橢圓形的好東西。它太重啦!
又肥不說,個頭還大。至少裝了半揹簍,一百斤打底。
拜師學藝,實屬不易!
“師父,走錯了,這邊。”看著前面那個蹦蹦跳跳的身影往懸崖方向走去,林大山趕緊喊了一嗓子。
“咦?我們之前不是就從這棵大樹繞過來的嗎?喏,這還有記號。”林婉一臉迷茫。
她這個人天資聰慧,記憶力和學習能力都超強。
唯獨方向感奇差。
“記號您沒標左右吶。”師父您這個記號只顯示往前,可您這偏了30度了。
“是是,以後得改良。”林婉走回來打量著自已的標記,確實不太完善。
自已沒有方向感,她有自知之明。所以特地發明了獨門指路標識。
只是這個角度問題,還需要再精進。
畢竟獨自進大山這種美事,後世給她的機會也不多呀。
倆人邊說邊閒聊,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小路上。
滿載而歸的揹簍被細心的小山子用茱萸花蓋了個嚴實,免得落人口舌。
畢竟,眼紅病病史源遠流長。
他邀請了神仙師父去他家坐坐,稍作休息後再送回河西村。
一路心底都在琢磨著,拜師茶今天必須得讓師父喝下,坐實了這名分才行。
師父說這大山是寶藏,她難道不知道。自已才是個稀世珍寶的嗎?
都知道狡兔三窟,村裡其它小夥伴都是滿山追著兔子跑。
兔毛都不容易撈到一根。
可偏偏她說要守株待兔,還說啥兔子是死腦筋。
跟她一樣不認得路,一條路走到黑那種。
所以就蹲在被捕獸夾傷到那隻野兔途徑的路上一路潛伏。
這不是瞎吹嘛,可自已又不敢質疑。
師父說天上能掉金幣他也只能乖乖地端個簍子等著接。
不曾想!還真給她碰到了這撞上來的餘下好幾只。
“嘿,小猴子。”看見來人後,林大山熱情的沖人揮揮手。
“嗯。”對方冷淡的答腔,算是回應了。
好冷漠的小男娃,林婉好奇的端詳起來人。
約摸不過十歲出頭,臉上面板微微黝黑。
一頭烏黑濃密的短髮,整齊的劉海下一雙明亮卻深邃的黑眸。
看上去猶如黑潭般深不見底。
身上的衣裳打了無數個大大小小的補丁,卻很乾淨。
緊著揹簍背繩的雙手,猶如斑駁起皺的樹皮般粗糙。
哪裡有半點兒童該有的嬌嫩,看來勞動確實能改造人。
“你去哪兒呢?”林大山就像出生在熱帶雨林似的。
面對別人的冷漠,依舊熱情不減。
“進山。”說罷,便側著身子與師徒二人擦肩而過。
林大山悻悻地望著小男孩離去的背影,嘴裡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麼。
“師父,這個小孩兒是我們隊的靈猴兒,身手不凡。”說著,眼裡流露出濃濃的羨慕之色。
“人家爬個樹要一分鐘,他只要十秒您敢信?”
“還有還有,他徒手下河捉魚、捉鱉。”
“對了,還下田徒手伸進鱔洞摳黃鱔和摸泥鰍。”
林婉就在一旁靜靜看著那個逐漸遠去的背影,越看越覺得給她一種清冷和孤寂的感覺。
這個背影,這人給她的感覺。怎麼那麼相熟?
她正欲搜尋腦中回憶,卻無奈被炮仗一樣的一連串控訴打斷了。
“我給您說師父,這個小子他家就在我隔壁的隔壁。他爸有著一手好廚藝,經常他抓回去那些好東西。聞著味兒都給我饞哭了。”
“可惜我總也不能經常去蹭吃的,您說是吧。”說罷,這個壯碩的小徒弟居然眼眶溼潤了。
“哈哈哈,你不至於吧。龍門陣都能給你擺哭了,那是有多好吃才行。”林婉看著他那不爭氣的模樣,哭笑不得。
是有多好吃才能羨慕成這個模樣?
“我想起來了,先前我們看到那個陷阱應該就是他放的。”林大山用力一拍腦袋瓜子。
隨後吃痛的吸了口冷氣。
這二愣子徒弟,別說有時候還挺逗。
“走吧,背影都看不見了。”林婉收回目光,拍了拍還望著大山方向喋喋不休的徒弟。
十幾歲都如此嘴碎了,以後老了還了得。
比她奶奶都還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