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村
“阿秋！”方家老媼冷不丁打了個巨響的噴嚏。
方文山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一副吊兒郎當的悠哉模樣，邁著大哥的步伐進了院門。
“兒，你回來啦？快看媽給你做的紅燒肉。”她看著寶貝兒子是如此那麼的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簡直喜不勝收。
兒子是她這輩子的驕傲。
那個二手貨，怎麼配的上自已如此優秀的兒子。
“我吃過了。”他才不會告訴自家老孃，他今天運動過量。
運動物件心滿意足的在事後給他做了犒勞餐。
“那我給你留著，明天再吃。”老媼絲毫沒有覺得失落，但她也不捨得自已吃。
“對了，那個王家那閨女，剛認了城裡的親爹媽。就跟那撞邪似的入獄了。”滿是皺紋的老臉悻悻說道。
“不然結婚了你們兩口子還能一起進城，找個鐵飯碗。那才是你該過的生活嘛。”兒子明明那麼優秀，該是人中龍鳳的。
怎麼能憋屈的待在這窮山溝裡。
方文山聽罷眼裡也閃過一絲失落。
他媽說的倒是實話，他一直覺得自已抱負遠大。
不該是這池中物。
當時看上這門親事，也是因為那王薇薇是個讀過高中的。
這個年頭，村裡讀初中的女娃都少之又少。
有文化，至少以後除了幹莊稼外，還能好好帶孩子。
這一點倒是和他媽想的如出一轍。
“不是說，換了個城裡的假閨女回來？”
若是樣貌不差的話，城裡女孩他也不是說不能將就。
“是倒是，只是呀，這城裡丫頭作風也忒不檢點了，到處勾搭男人不說。
無錯書吧還給老王家抱回來一個不知爹是誰的帶把野種。”方家老媼一臉嫌棄的撇了撇嘴。
這麼多年，自從嫁過來以後。大家都喚她方家大娘，自已都快忘了姓甚名誰了。
“都有兒子了？”方文山以為只有農村生孩子早，不曾想城裡女孩都那麼迫不及待的嗎？
“品性不好，長得醜還想得美。還想著抱著兒子嫁來咱家呢。”呸呸、老婆子趁機連吐了幾口黃痰。
卻一個不留神，牽絲了。痰就近懸著掉落到了腳背上。
“想屁吃吧她。”方文山原本還肖想著城裡女孩的嬌嫩細膩，可他媽剛剛說長得醜。
他的寡婦至少還品相妖媚呢，黑矮醜退退退。
本就剛剛吃飽的方文山此刻對那個假閨女興趣全無，厭惡情緒也多少被他媽感染了些。
“趕緊把這親事退了吧，免得以後見到我本人後更是糾纏不清的。”只見五官端正的男人一臉苦惱樣。
雖是個土生土長的農村後生，卻打心底裡看不起農民。
因為他老媽子嬌生慣養，平日裡從未下地幹過農活。
一身皮相被養的細皮嫩肉的。
原本生活並沒有那麼寬裕，可是自已的小叔回來後。
吃穿用度就再也不愁了。
更是覺得自已能上天入地，駕馭常人所不能。
* *
“二大爺，還要麻煩您老人家幫我搭把手。”林婉殺手鐧之一，那明媚的笑顏一出。
無人可敵。
“你說你這丫頭，你這是要囤糧抵禦末日呢？”她二大爺看著自已一牛車堆成山一樣的食材。
呆若木雞
“我二大爺夠前衛呢，還知道末日危機。”女孩莞爾，比這人間四月天還要光彩照人。
說是讓人搭把手，可二大爺才是主力好吧。
一百斤大白米。
五十斤白米麵。
五桶油。
一頭豬的排骨。
四根豬蹄子。
半頭豬的屁股墩兒。
麥乳精、奶糖混裝了一大袋子。
已經翻到厚度翻倍的書一大摞。
找關係去供銷社打了個批發，話說當年地主都不敢這麼鋪張購物好吧。
抱著懷中娃正準備哄睡的李翠蓮，看著這院兒裡堆成山的佳餚。也差點把一對眼睛掉到了地上。
“你這是去剿匪來嗎？”不可置信的表情誇張的掛在臉上。
來不及回三嫂子的話，趕緊去灶房裡拿出刀。
順著紋路劃下了一塊完美的豬屁股墩兒肉。
肥滋滋直冒著油珠子。
趕緊的追上了即將往回走的二大爺，“您拿著回去燒個坨子肉，每次都辛苦您老人家。”
“這可使不得，順路的事情我哪還能拿你這麼大一塊屁股走，”雖然二大爺也饞這香噴噴的豬屁股。
可是，這個糧食都不敢敞開吃的年代。他更是不敢肖想這坨看起來又肥又滋潤的豬肉。
看上去起碼有四、五斤的模樣。他估計一年下來累計都沒吃過這麼多份量。
“二大爺，好說歹說這都是一家人不是。您不拿我就給您送家裡去。”林婉也是個拗脾氣。
這送東西還得是臉皮厚才行。
一個半老的老頭子在前頭快步走，一個明豔小姑娘在後面緊跟著小跑。
一坨明晃晃的豬肉提在手中，在風中搖曳。
最終。
老頭子不停的道謝聲中，笑眯眯的離開了。
帶走了一分鐘前還搖曳在風中那塊明晃晃的豬肉。
留下林婉單薄的身影望著離去了牛車，還在風中對著背影揮著手。
“二大爺慢走，二大爺您辛苦了。”
“喲，我還說是誰家的驢站在這裡鬼叫呢，跟瘋了似的。”田寡婦站在一旁譏諷。
原本今兒有個好心情，一大早就開了葷腥。
好幾年都沒有像今兒早上一樣酣暢淋漓過了。
這不，臉色都變得紅潤起來。
不曾想，出門就見到這送肉的一幕。
老孃送了那麼多肉出去，也不曾見哪個缺心眼子的給我提一塊來呢？
心裡的羨慕、嫉妒、恨蔓延著。
“嗯？瘋驢子大嬸，你好。” 林婉笑盈盈應著。
田寡婦早都準備好跟對方來一場口舌大戰的準備，怎料對方一副不惱不怒的神情。
有一種拳頭打到棉花上的無力和挫敗感。
這個死丫頭，覬覦自已的男人不說。人還長得那麼明豔，怎麼看怎麼不爽。
自已好歹混跡人生的歲月比她長久，明明吃的鹽比她吃的飯還多。
本想言語上拿捏一下。可，怎麼不好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