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太監將李嗣興送出了房間。
“父王是何時生病的?”
李嗣興問道,但是並沒有回頭去看這個洪老太監。
他對此人的觀感不是很好,因為這人長的有些陰鷙,尤其是那雙沒有眉毛的眼睛。
“回殿下,王爺年中的時候感染了一場風寒,然後牽動舊疾,之後時好時壞,一直拖延到現在.”
“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王爺不讓,怕影響到到您在北方作戰.”
“父王不讓,你就不說了?”
“老奴一切都聽王爺的.”
洪老太監面不改色地說道。
李嗣興對這個老太監簡直就是無語了。
這個人固執、愚忠……但卻真的是忠於李定國。
“病是誰在瞧?”
李嗣興繼續問道。
“是孫太醫,王爺的身子一直是孫太醫調理,他是王爺身邊的老人了.”
李嗣興知道這個孫太醫,這人醫術了得,李定國曾經有好幾次重傷都是此人救過來的。
這是一位瘍醫聖手。
“我準備讓我的人來看看。
另外王府中的事務,我讓佩姨來接管.”
李嗣興道。
“這……”洪太監有些為難。
“難道洪公公還擔心本世子會對父王不利嗎?”
李嗣興的臉上有些不悅。
“不,老奴沒有意見.”
李嗣興總覺得這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洪公公走了,佩姨走了過來。
“你認為有人害你父王?”
佩佩有幾個月沒見李嗣興了,現在看李嗣興嘴角的鬍鬚都長了出來,與他說話的時候也不敢開玩笑。
現在李嗣興看起來跟一個成年男子毫無二樣。
“不知道,父親病的蹊蹺,雖然他有些隱疾,但是畢竟年歲不大.”
“華兒,你不懂練武之人,他們看似身強體壯,實際上都是將身體中的問題壓制住,一旦爆發,往往比普通人生病還要猛烈.”
“佩姨,我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覺。
現在我們形勢看似很好,韃子已經被我們擊敗。
但是越是在這個時候,我們的內部越危險,就像是一顆大桃樹上面的桃子生的時候無人過問,一旦熟了,很多人就都會跳出來摘桃子.”
“華兒,聽你這麼說,我就感到人心險惡。
這南京城也太危險了,要不咱們帶著你父王去京城吧!”
“佩姨,咱們躲不掉的,他們要鬥,我們只能迎戰。
你先將王府的下人給管起來,這些人中有很多是江南招的,我不信任,你一個人忙不過來,就讓鄭氏來幫你,他們早就搬到南京城了.”
李嗣興知道,這深宮大院中沒有幾個人是簡單的。
如果要有什麼陰謀詭計,那麼就要從身邊人抓起。
李嗣興跟佩姨交代好之後就去找了金維新。
“參見世子.”
金維新見到李嗣興來了,心中一陣興奮。
李嗣興能夠感受到這個有些風流的師傅最近憔悴了不少,絕對不是因為收了幾個花魁的原因。
金維新好色,但是用之有度,很少見到他為了女色透支身體。
此時這個樣子,大抵是因為最近的事情。
“金師傅,最近在這南京城中過得如何啊?”
李嗣興笑道。
“嗨,殿下啊,這些江南人的心眼太多了,還是當初在滇京好,朝廷就那麼些人,大家都一門心思地幹事情.”
金維新直接開門見山地訴苦。
“金師傅,你原來也是晉王幕府最會玩腦子的,現在你要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啊.”
“殿下啊,真的玩不過啊.”
原本進了南京城,金維新有過很多憧憬,秦淮的花魁那是有了名的。
但是出去了兩趟,他就再也不敢去了。
這秦淮的花魁那也都會談政治。
“那你就學學龔尚書,他從不玩腦子,但是活兒不是一直做的好好的嘛!”
“龔老頭是不玩腦子,但是他玩拳頭啊!”
“那你就跟他們玩拳頭。
咱們大明講究依法辦事,只要按照規章,咱們就誰也不怕。
如果律法不夠用,咱們就去頒佈新的,立法權在咱們的手中,你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現在江南的官員有多少是咱們自己人?”
李嗣興問道。
同樣的,這次拿下江南之後,很多官員都是反正過來的,按照慣例,這些人有很大一部分都留任原職。
“只有三成,暫時我只能調這麼多的官員過來。
世子您的速度太快了。
咱們相當於一下子拿下了整個北方,北方地區需要的官員更多,那裡很多職務原本都是滿人擔任的,必須要用咱們的人替換掉.”
李嗣興沉默了一會兒。
他已經儘量做好官員的儲備了,但是明軍的進展確實有些快。
誰能想到順治年紀輕輕的,就突然死了呢?李嗣興是知道這事兒,但是他也記不清具體是啥時候啊。
所以就出現了文官的缺失問題。
他的手指在金維新的書桌上有節奏地敲擊著:“直接從國子監中挑選一批人吧,再開一次恩科,以父王的名義來開?”
“是,世子,我馬上安排禮部的人去做.”
金維新答應道。
金維新巴不得多選一批官員出來,自己挑出來的人,用起來才得勁兒。
“另外,金師傅,最近對文官的隊伍多關心一些,吏部要加強考核,對於考核有問題的官員,堅決停職,全都給我送到騰越的國子監去深造一下,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們當年在西南的大山中披荊斬棘的艱辛,現在要讓他們去好好體會一下.”
李嗣興這是準備搞一個比較另類的貶斥了。
“好,臣明白該怎麼做了.”
接下來,李嗣興又召見了大表叔馬思良。
馬思良主管監察院,監督百官是他的職責。
“殿下,臣辦事不利.”
馬思良一見到李嗣興,同樣上前請罪。
這次江南文官鬧事的事情他也有責任。
“表叔,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說了,接下來我們將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
你必須加快建設覆蓋全國的監察網路,有人想要鑽我們的漏洞,你懂嗎?”
馬思良最近也被弄得焦頭爛額,他已經都好多天沒有回家了。
每天都泡在衙門裡。
之前一段時間,他一直在構建北方各省的監察網,因此反倒是疏忽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這才導致上次事件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