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脫離落日宗,他立刻變形成一隻老鷹飛離山門。
範響沒有飛行法器,只能倚靠翅膀拍動緩慢滑翔,日門外地勢陡峭,用飛的雖然不快,卻也比用雙腿奔跑省時省力得多。
在空中飛翔後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連座山頭都還未來得及越過,三道強大的神識毫無徵兆地從落日宗內迸發而出,巨大的修為差距及其內蘊含的殺氣,直接將範響震懾當場。
他回頭望向落日宗方向,只見十餘道虹光從宗內射出,在夜空中猶如煙火般明亮奪目。
每道虹光都飛向不同方位,應該是出動宗內高手尋找犯人了,其中一道更是筆直地朝他射來。
面對這種狀況,不做反應就是最好的反應,若想加速逃逸,跑不贏是一回事,也等於是擺明了身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做賊心虛,恐怕只會二話不說被制服,帶回宗內審問。
打不過,又不能逃,範響只能與之交涉了。
雖然境界未穩,但變形術施展起來沒有什麼負擔,他變形成人類男性,身穿一襲黑色儒裝、頂著大斗笠,斗笠邊緣還有黑紗遮掩整個頭部,打扮看起來有點像是這時代的密探。
剛變形完沒多久,一道銀虹便來到面前,銀光內站著兩男一女,兩名男修一位年約三十、另一位五十,修為皆是築基期,不過實力比他深遠得多,似已超過築基七層。
女修則年約二十,身材凹凸有致,修為深不可測,估計是金丹修為無誤。
值得一提的是,女修的雙眼皮特徵也極為明顯,推測應和田茹清的血緣關係匪淺。
她的容貌不像田茹清那般慵懶可愛,是優雅豔麗的高冷模樣,看似惺忪的睡眼,生在這位成熟的金丹女修臉上,反而散發出一種孤傲凌人的氣勢。
相同特徵、不同經歷及性格,造就了兩人截然不同的氣質。
“你也剛突破到築基!?巧了這是。”女修嘖嘖說道。
範響雖用變形術佯裝煉氣期,但果然還是瞞不過高他一個境界的金丹修士,鎖定目標後,大老遠用神識仔細掃一下就破功了。
見三人法駕親臨,浮空而立的他也只能硬著頭皮拱手相迎:“拜見三位前輩。”
不知道田茹清是怎麼交代的,總之現在的他最好還是不要多嘴,他只能暗暗祈禱小妮子給上層的線索不足以指控他。
那位三十多歲,面容較為俊俏的男修不客氣道:“報上名來!欲往何方?”
“晚輩範響,此山靈氣充沛,行經於此突然築基,正欲往西南方外一落腳處潛心修煉、鞏固境界。”
情急之下,他報出了前世的名字。
“飯香……?”女修口中喃喃自語,她身前兩名男修則是很盡力地在憋笑,女修清了清嗓子發話道:“哪個門派的?不知落日山為我落日宗領地嗎?”
護山大陣的界線僅到山門而已,若非久居此地的村民,自然不知道整座山皆屬於落日宗。
見女修話裡有故意刁難的意味,範響也不想跟她硬剛,拱手哈腰陪笑道:“恕晚輩無禮,晚輩為一散修,見山裡有不少凡人隱居,加上急於找地方清修,不知擅闖貴宗寶地,還望前輩莫怪!”
女修嘴角冷笑一聲道:“哼!區區一隻妖修,倒是挺懂人類禮數。”
“入人之境,自當隨俗,循規蹈矩,不敢造次。”
“哼嗯……”女修挑了挑眉,似乎對他應答如流的模樣很是滿意,理智的人就是這樣,比起動手更喜歡用言語交流:“既然未能化形,為何佯裝成人?又為何不以真容示人?”
“變形成人是為了不引人注目,至於為何遮住臉……是怕嚇著了人,反而弄巧成拙。”
“哦?把斗笠摘下給我看看!”
他拱了拱手,揭下斗笠,裡面頂著一個大豬頭,她身旁的兩個弟子終於不再按耐,直接捧腹大笑起來,金丹女修自已也是忍俊不禁、嘴角失守。
生得一副豬頭人身,加上又是這樣低聲下氣、服服貼貼的模樣,任誰看到都會想譏笑一番。
包括他自已在內,因為這正是他用來降低對方戒心的小伎倆,計謀已經得逞,自然值得開心。
“晚輩真容醜惡,讓諸位前輩見笑了,還望前輩們莫怪。”
“不怪不怪……你……”金丹女修憋笑憋得有些痛苦,肩膀都抖了好幾下:“你都學變形術了,怎不變個人模人樣來?”
“師父有云,隨意冒充他人容易誤會、會出亂子,且晚輩變形術造詣不高,身體變得很順手,但臉部塑造屢遭瓶頸,只能勉強變成現在這樣。”
“憑你這般修為,變形術頂多也就一、兩個時辰的效果吧?”
“前輩明鑑,晚輩……無所遁形,聽候差遣。”
女修冷哼了一聲後,轉頭對身旁兩個男人道:“走吧,他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那位三十歲的男修連忙揮手反駁:“等……師尊!就這樣放它走嗎?它可是妖修啊!”
“咱們是出來逮人,又不是來除妖的,它那修為根本進不了我們山門,不可能是嫌犯。”女修對他抬了抬尖削的下巴告訴弟子:“我可不想仗著修為欺負人,好自為之吧。”
見那名男修有動手的意圖,範響連忙拱手道:“等……前輩請聽晚輩一言,晚輩雖出身妖修,但盡力學習人類禮數,也未曾對無辜之人下過毒手,一直很是自律克已,還望諸位前輩給條活路。”
那三十來歲的男修腦子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被他媽的大屁股輾過,執意要跟他槓起來:“說得倒好聽,你身上不也帶有煞氣,估計殺過好幾個人了吧?”
“散修之路極為兇險,難免遇到居心叵測的宵小之輩,相信前輩們若遇到歹人,也不會乖乖任人宰割的。”
兩男一女相互對視,兩名男弟子對範響的話感到不以為然,他們自已身上也帶有煞氣,殺人數可是在範響之上,但對他們來說,那是除暴安良、行使正義,範響這妖修可沒資格與他們混為一談。
金丹女修倒是點了點頭,她身上的煞氣比他們三人加起來還重,都活了幾十、上百年了,人生歷練更為豐富,搶奪修煉資源這事經歷的還會少嗎?自然是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它都築基了,身上煞氣卻如此稀薄,可見確實不常幹吃人修為之事。”
普通妖修若想築基,沒吃幾十個煉氣修士是很難做到的,依靠靈丹妙藥或特殊功法的也有,但畢竟是極少數;大部分妖修會憑藉強大的身體素質襲擊人類修士,這也正是人修普遍懼怕、敵視妖修的原因。
“為師要回去了,莫忘此行目的,是抓個無名妖修交差,還是抓到叛徒重要?耽誤太多時間,掌門怪罪下來不好交代。”
女修轉身便要離去,年紀最長的老者也服從指示,與女修共進退。
聽見他們是要抓叛徒,範響心裡為之一鬆,看來計劃很成功,田茹清壓根就沒認出‘田有山’是一隻變形豬妖,他繼續維持低頭拱手的姿勢,再忍耐一下……快點離開吧!就快要得逞了!!!
不料此時,一道紫光突然朝他襲來,他瞪大眼睛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啊!?”
他右手趕緊拍向腰間儲物袋,兩張符咒激射而出,正是管浩成的御劍符及田友山的馭火符。
然而,兩張煉氣期符咒哪會是築基期法術的對手,如同激流上的紙船般,被強勁的水流一衝便沒了蹤影。
“幹你老母!”一句惡毒的咒罵還沒從範響口中吐出,便已遭受了強烈的雷擊,牙齒髮出咯咯響聲久顫不已,身體散發出微微的烤肉香。
他變回白色大肥豬,一邊口吐白沫抽搐著,邊滾落下了山崖。
“死豬妖!擅闖落日宗山門給你略施薄懲,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女修看見弟子的作為有些不悅,但依舊溫文儒雅地說道:“儒慶,過份了啊!咱好歹也是名門正派,出手傷人要講求名正言順,還得掌握分寸,我知道妹妹受辱你不好受,可也不能遷怒無關之人啊!你這樣胡亂出手,以後誰還敢來他落日山作客?”
田儒慶假惺惺的低頭賠罪道:“是!弟子知錯。”
女修無奈地嘆了口氣,朝他落下的位置傳音道:“飯香!實在對不住了,我代弟子向你致歉,他們不會再對你出手,能否活下來,就看你個人造化了,我們還有宗門任務在身,有緣再見吧!”
幹你們祖宗二十八代!
誰他媽還要跟你們再見啊?
一群老六,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