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娘娘找老婦，是為了何事？”
老夫人在說完這句話後，眉心跳的厲害，胸口也有些發悶，不知為何，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純德皇后微微抿唇，也不藏著掖著，將墨梨的事說了出來。
“乾孃，你也知曉六公主是我的女兒，平日裡我有什麼事都順著她，倒是養成了驕縱的性子。前段時日，她看中了翰林院新任的侍讀喬大人，原本這倒是一樁不錯的姻緣，可是......”
皇后頓了頓又道：“可是，這喬大人竟已有了心儀之人。為了此事，我也勸過梨兒，但她偏偏聽不進去，還鬧著要自戕，我這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想著來找您幫忙。”
聽到此處，老夫人心中已經瞭然皇后來的目的。
方才芷兒才同她說了自已的婚事，也是翰林院的，只怕和皇后口中的喬大人是同一人！
但她還是假裝沒有聽出所以然，開口道：“六公主的婚姻大事，該由娘娘和聖上做主才是。我區區一個老夫，又能幫上什麼忙？”
“乾孃此言差矣。”純德皇后畢竟是求人辦事，聲音比方才更緩了些。
“梨兒瞧上的喬大人，他心儀的物件正是您的孫女，謝三姑娘。”
果真，和老夫人猜的一樣！
老夫人當即沉下了臉，話語間隱隱透著不悅，“娘娘的意思，是想讓老婦棒打鴛鴦？”
純德皇后聞言，咬了咬唇。
她確實是這個意思，但直接這麼說未免顯得有些不道德，於是她換了個說法，
“乾孃，我只是想著能促成更好的姻緣。對於謝三姑娘那邊，您儘管放心，該給的補償，我一定會給的！”
“娘娘，您的一番好意，老婦心領了。但是芷兒的婚事已定，老婦也不想再去插手此事。”
老夫人竟然一口回絕了她，這是讓純德皇后萬萬沒想到的。
平時，這個死老太婆不是最貪財了麼，要是給點好處，她就像條狗似的什麼都聽她的。
今日怎麼變了？
純德皇后壓下了不悅，繼續說：“乾孃，若是您能幫我這個忙，以後侯府還有什麼需要幫襯的，您儘管開口......”
“哪還有什麼侯府？老大走了，寧遠侯府也沒了......”老夫人直接打斷了她，言語間盡顯悲涼。
她耗盡一生所追求的榮華富貴，到頭來卻是一場空，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如今於她而言，金錢也不再重要。
只要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子孫們過得好，她就心滿意足了。
對於謝芷，她本就虧欠，又怎麼能為了一點錢財，毀了她的婚事？
“娘娘，若您來是為了此事，就不必再提了，恕老婦能力有限，辦不了！”
見老夫人態度堅決，說話的語氣比方才還要硬氣。
純德皇后氣得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心中暗罵：死老太婆，老孃求你辦事，算是給你個面子。也不瞧瞧你們侯府如今都敗落成什麼樣了，還跟我擺譜呢！既然你敬酒不吃，想吃罰酒，那也別怪我不念舊情了！
“乾孃，這麼多年，我也補貼了你們侯府不少，若要算起帳來，您可欠了我不少銀子呢。”
“娘娘這是要同老婦算賬？”
老夫人有些混沌的眼珠子轉向了皇后，眼神絲毫不懼，“可這麼多年，寧遠侯府也幫了娘娘不少忙吧？”
“當年，李將軍貪汙了一批軍餉，此事被人捅了出去鬧得人盡皆知，若不是老婦幫您擺平了此事，只怕李將軍這鎮國大將軍的位置早就坐不穩了吧！”
“娘娘也知曉，這人情打點最需要的便是錢財，當年老婦為了此事，耗費了不少人力財力，娘娘後來給的那些賞賜根本不夠，老婦還倒貼了不少！”
“你......”
純德皇后氣到語塞，這個死老太婆果真是精明，將賬記得清清楚楚！
她撫了撫衣袖，冷哼一聲，“乾孃，既然是你先將臉撕破的，那你也別怪我無情！”
“娘娘此話何意，難道你還想殺了老婦不成？”
老夫人瞪向了純德皇后。
“乾孃若是乖乖聽我的話，替我辦事，我自然會好好孝敬您，可若是您......”她後面的話沒再說，但狠厲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老夫人頓覺一口氣堵在了胸口，“噗”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黑血。
“若早些知曉，你是如此狼心狗肺，恩將仇報之人，我當年就不該救你，更不該幫你瞞著那件事......如果不是我，你能坐上皇后之位，能有今天？！”
“你少將功勞往自已身上攬，本宮能有今日，靠的是我自已！你不過是當年恰巧路過，救了本宮一命罷了。”
純德皇后站起了身，惡狠狠地盯著老夫人，好似在盯著一具即將奔赴黃泉的屍體。
“咳咳......”
老夫人氣得劇烈咳嗽了起來，胸口不斷起伏著，她壓下了喉頭快要溢位的腥甜，啞著聲開口：“當年，我何止是救了你，我還幫你隱瞞了一條人命！”
“來人，給我堵住她的嘴！”
聽她提及此事，純德皇后的面色瞬間煞白，當即命身邊的丫鬟堵住了老夫人的嘴，不讓她出聲。
“乾孃，原本我不打算殺你，想留你一命，再替我辦些事。可惜，你偏偏要逼我！”
純德皇后一步一步逼近，面色猙獰，佈滿了殺意。
“給我灌毒藥！！”
未幾，在老夫人的掙扎聲中，純德皇后驚撥出聲，“乾孃，您怎麼如此想不開，為何要服藥自戕！”
......
*
等到謝芷趕到後，老夫人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吊著。
剛才她裝死騙過了皇后，這會兒終於等到人來了。
她曾經看不上的孫女，卻送了她最後一程。
倒也在她意料之中。
老夫人費力地抬起了垂在床邊的手，拽住了謝芷，“芷兒，有些話，我要告訴你。”
由於她聲音有些小，謝芷需要湊近才能聽清。
“我擔心皇后她以後會對你不利，有件事，我必須要現在說，再晚就來不及了……”
“若是你抓住了她這個把柄，她以後不敢對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