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朝顏的心瞬間揪緊,不顧一切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娘子,慢些!”竹茹在後面呼喊著。
張內侍回頭瞪了一眼兩名心虛的獄卒。
徐朝顏來到一間牢房前,只見兩三名男子圍攏著躺在地上的李君澤。
此時的李君澤面色蒼白,遍身血跡,痛苦地躺在地上悲鳴著。
“夫君!”徐朝顏焦急地拍打牢房鐵欄,一心想要衝進去。
張內侍趕忙攔住她,“娘子莫急,咱家來處理。”
他轉頭怒視那兩名獄卒,“這是怎麼回事?”
獄卒瑟瑟發抖,“回……回內侍官,宋……宋學士派人來傳話,點名道姓讓我們嚴加審問,所以……”
“混賬東西!”徐朝顏轉身怒喝,“外子身子羸弱,你們偏偏只打了他?”
每個牢房內關押著三四個人,這些都是此次謀反案受牽連的官家子弟。
然而他們雖被關押,卻都面容較好,不像李君澤,已是傷痕累累,全身血跡。
張內侍臉色陰沉,“將牢房開啟!”
獄卒不敢違抗,連忙開啟了牢門。
徐朝顏衝了進去,緊緊抱住李君澤,“夫君,我來救你了。”
原本圍攏一起的男子們紛紛讓出道來。
李君澤虛弱地睜開眼睛,“顏兒……”
竹茹慌慌張張從懷裡拿出一瓶藥,“娘子,奴婢這有藥。”
徐朝顏奪過藥來,給李君澤敷在傷口上。
“咱家記得,已經派人特地來告訴你們,要好生照顧著李將軍家的世子。”張內侍面露陰鷙,質問著身旁的獄卒。
兩名獄卒嚇得跪下,“內侍官的話,我們不敢不聽,只是後來宋學士……”
張內侍眉頭緊皺,“什麼時候這皇城裡,宋學士的話比咱家的還管用?”
獄卒不敢吭聲。
天牢裡的獄卒不止這兩人,但唯獨這兩人經不住宋府的賄賂,執意收了錢財,特地從眾多關押之人中將李君澤帶出去拷打。
如今,還拿著從宋府收受來的錢財買酒喝,瀟灑得很。
張內侍一怒之下將兩人踹倒在地。
徐朝顏更是聽得咬牙切齒,宋祈年這個偽君子,竟公然公報私仇!
她回頭看著那兩個趨炎附勢的獄卒,又回頭看著滿身傷痕的李君澤,心中怒火中燒。
因為如今太后還沒有下旨處置被關押的人,因此張內侍也不敢公然將李君澤帶出天牢。
不過看在與李將軍有幾分交情的份上,他下令讓人為李君澤醫治。
在走出天牢時,徐朝顏步履艱難,心中不斷盤算。
在路過另一個牢房時,她遇到了同樣被關押的李哲。
“弟妹,十郎怎麼樣?”李哲焦急地關心道。
徐朝顏強裝鎮定,對李哲笑道:“九兄放心,夫君他沒事。”
李哲默然,怎麼可能沒事,剛剛他親眼看到李君澤全身是血的被人帶回來。
拳頭不禁攥緊,此刻卻又無濟於事。
一路走出來,徐朝顏發現這些被關押的朝臣子弟都沒有像李君澤那樣被薄待。
她的心中愈發惱怒,臨近天牢門口時,她無意間留意到了獄卒們喝的酒。
她意識到報復的機會來了,這兩個趨炎附勢、狗仗人勢的東西,徐朝顏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代價!
徐朝顏的手緊緊握著藏於袖中的蛇毒,心中有些忐忑,她深知此舉冒險,但若不懲治這兩個惡徒,心中的怒火難以平息。
想到李君澤所受的苦,她眼神一凜,決定冒險為之。
她將隨身攜帶的一瓶蛇毒悄悄從袖中取出,握在手裡,將塞子開啟。
在路過那放著美酒的桌案時,徐朝顏腳下一個踉蹌,故意被絆倒在桌旁。
“娘子!”竹茹慌張上前攙扶。
卻見徐朝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將瓶內蛇毒倒入酒罈子裡,竹茹見狀立馬挪動身子幫忙掩飾。
出了天牢,張內侍親自送徐朝顏主僕二人來到皇城門口。
因毆打禁衛軍而被禁止踏入皇城的李贏早已在此焦急等候多時。
“如今也是在風口浪尖上,咱家不好將世子弄出來。”張內侍面露難色,“不過娘子放心,只要世子無辜,咱家能保證他安然無恙。”
“如此,有勞內侍了。”徐朝顏一副悲傷的模樣。
因為此次入宮是為了見太后,徐朝顏也並沒有帶太多的錢財,因此只能從髮髻上取下一些值錢的首飾塞給張內侍。
但是,這次卻被張內侍婉拒了,“娘子不必見外,這也是太后恩准你見世子的。”
徐朝顏又是低眉順眼,“有勞內侍官,待此次風波過後,我將軍府定親自登門道謝。”
張內侍擺擺手,從腰間拿下自已的宮牌,對徐朝顏柔聲說道:“如今夜深,娘子回去路上怕是會遇到巡邏的武侯,拿著這宮牌,那些人是不會為難娘子的。”
徐朝顏接過宮牌,一副感恩戴德模樣,“多謝內侍官,妾身無以回報。”
說著還刻意擦拭了眼淚。
“無妨無妨,娘子先回去吧,剩下的咱家會料理。”
於是,徐朝顏向張內侍屈膝告別。
一轉身,她就抹去了剛才眼角上的淚水,轉而目光凌厲地盯著前方。
心中暗道:宋祈年,你給我等著!
李贏見她從城門出來,立馬迎了上去。
“抱歉,讓你久等了。”徐朝顏說道。
她也沒想到自已此次入宮會這麼久。
李贏只是向她低了低頭,並未回應。
“你不會說話嗎?”徐朝顏這是真心好奇,因為她從沒見對方說過一句話。
李贏抬眼看了她一眼,又立馬低下頭,為了不讓徐朝顏誤會,他像是很艱難一般地吐出了一個字,“會。”
徐朝顏心中的疑惑才煙消雲散,她之前還真以為李贏和竹瀝一樣,是個啞巴。
另一邊目送徐朝顏離開後,張內侍轉身往回走。
這時一個小內侍匆匆跑到他跟前,卑躬屈膝地說道:“內侍官,奴婢查到了,千金長公主偷偷養的一個面首,的確是裴家的一個庶子。”
張內侍聽後先是有一瞬間的錯愕,隨後卻是釋然,最後笑了笑,“看來徐娘子說的是真的?”
為了不受牽連,千金長公主還真可能會以此討好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