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情緒激動下往往能夠衝破束縛,達到身體更高的上限。在戰場上保持高強度作戰,在災難面前義無反顧救援他人,在逃離危險時全力奔跑,都需要情緒變化作為推動力,這是進化賦予的本能反應。
作為暴力機器的軍士個體,多年的訓練也遵從這種本能為底色,因此,在感到威脅下,首先開啟槍保險瞄準,而不是掄起槍托砸過來,反而是訓練有素的體現。
不過對於腦門上頂著一支槍的情況,陳逸飛是第一次遇見,他沒有感到恐懼,反而突然在心中掀起一股怒意,這憤怒來的極其猛烈,讓他抓住槍管的手都跟著顫抖起來,這不是應該有的反應,立刻另一種本能反應-理性思維所警醒。
若非如此,以陳逸飛現在的身手,這軍士應該早已經死了,也是這僅有的一絲理智把他又拉回到現實。
就在士兵和陳逸飛之間的緊張氣氛達到頂點時,另一張破爛的薄膜突然從地面上升起,像一張蛛網覆蓋在軍士身上,一切都發生的太快,距離又太近,位置還很刁鑽,陳逸飛只來得及一把將對方的槍械拍落,根本來不及救援。
這張薄膜與之前所見的透明薄膜截然不同,它的表面佈滿了泥土和磨損的痕跡,車轍和腳印遍佈其上,顯示出它曾被過往的車輛和行人碾壓、踩踏,這也是它看起來破破爛爛的原因。
此時陳逸飛雙眼已經轉為黑霧繚繞的狀態,薄膜在他眼中又有不同,不到2平方大小的面積上,錯落無序的張開數不清的小眼睛、小嘴巴,每隻眼睛和嘴巴也就是指甲蓋大小,卻不斷張合著向四周投送著音波,而音波的主要目標就是他陳逸飛。
陳逸飛終於知道為什麼情緒險些失控了,感情這聲波只有自已聽到有反應,難怪其他人都沒什麼反應,當然也慶幸只有他能聽見,否則現在這一切肯定更亂套。
被成百上千只的眼睛同時看著,那滋味並不好受,儘管已經極力壓制殺死他人的衝動,可他必須給心中怒意找到宣洩的目標。
“你敢出現,那就來吧!”陳逸飛手臂肌肉漲大,縮肩勾背下出拳,只聽‘啪’的一聲就以破音的速度打出一擊刺拳,拳頭上的黑霧直接打穿了薄膜,卻又沒傷害被裹住計程車兵。
這是他在治療時,向林珊討教的刺拳技術,對著牆面毫無顧忌的全力出拳,儘可能將拳頭靠近牆面,直到接觸到貼在牆上的紙張才算合格。
這樣的格鬥打擊技術聽起來容易,但是普通人就算有天賦的,少說也要練上兩個月,但是陳逸飛只需要在少量的黑霧加持下,兩次出拳就做到了極致,用他向林珊的描述來說:我現在能夠精準控制,指節上哪一根汗毛觸碰到紙張。
兩秒內,陳逸飛至少打出了二十記刺拳,整個覆蓋了軍士的正面全身,每一拳下去薄膜上就會出現一個破洞,從破洞內流出的黑色凝膠狀汁液流淌出來。
察覺到不對,陳逸飛立刻後退靜觀其變,那些黑色血液對於他來說還是未知的東西,儘管早就接觸過,但對周圍的普通人有沒有害處,還需要進一步確認。
“那些黑色液體是一種生態結構,是界縫內族群賴以生存的根本物質,裡面蘊含了大量能量,這種物質想要延續就必須與生物結合,形成伴生關係,但它必然會改變碳基生物的遺傳結構。”不用回頭,陳逸飛也知道是林將軍下車,站在身後數米處在說話。
聽到這種解釋陳逸飛立刻想到,是李博士的研究有了一些突破,在這時告訴他肯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林將軍又接著說道:“目前來看,你是與這些物質接觸最成功的情況,界縫對面很可能想要從你這裡得到些什麼,因此,你一定要確保減少接觸,同時避免被對方擒獲。從現在情況來看,對方很可能還隱藏了後手,甚至有人類在幫助它們。立即脫離後撤,不要猶豫”。
林將軍並沒有上前阻止陳逸飛,專程站在他身後數米遠,這本身就是一種久經戰陣的表現。既不給核心衝突區域添亂,還給陳逸飛講明瞭該往那裡去,不要情緒上頭死鬥,過去有太多冒然接近衝突雙方,被高度緊張的隊友擊傷案例了。
既然林將軍的決策已經做出,作為下屬他自然會遵守,畢竟對方掌握的訊息肯定超過他,於是他便向後撤了一步。
這是被薄膜覆蓋的軍士,也跟著雙眼空洞的跟進一步,這進一步驗證了林將軍所言,它們就是奔著自已來的。不過對方的攻擊方式雖然詭異,對陳逸飛來說實在稱不上危險,除非對方本來就是要拖延時間。
僵持還在繼續,不過林珊那裡出現了新變化。這時的林珊已經翻到一處草屋的屋頂,她正在探頭向下觀察附在牆上的薄膜。陳逸飛一眼就看出林珊不是在躲避對方,而是在測試對方的攀爬能力,看來在度過最開始的慌亂後,林珊已經遊刃有餘的處理當前情況了。
暗暗鬆口氣的陳逸飛又退了一步,對面緊跟著一步仍然保持著一樣的距離,看到這一切的林將軍又說道:“它是要你繼續攻擊他,不要上當”。
陳逸飛也是這樣想的,可問題是這樣一直僵持總不是辦法,萬一他們有什麼後手,豈不正中對方下懷。
一聲“嘿”的呼喝從身後傳來,兩片大大的陰影相繼從頭頂飛過,漸漸張開模樣,原來是林將軍把中巴車上的窗簾拆下,像撒漁網一樣把軍士整個罩在下面。
緊跟著三名行動隊成員人手一捲電工膠帶,從腳踝、雙手和大臂的位置纏繞,很快一件矇頭並蓋住全身的簡單拘束衣就做成了。
無錯書吧看來林將軍從一開始就想好了,儘可能在不傷害軍士生命的前提下控制住對方。
隊員們纏好膠帶立即後退,根本不做過多接觸。
還是林將軍,又拿著幾塊窗簾,往林珊所在的草屋趕去,他制止想要同去的陳逸飛,說道:“你嘗試接觸一下,用你的手段看能不能消弭掉威脅,儘量不傷害那位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