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空間與斑斑點點的星辰在眼前出現,不過這明顯都是假的,因為在陳逸飛眼中這樣的參照物都缺乏縱深感,每顆星辰的亮度一致,大小一樣,排列過於整齊,如離得很遠觀看的舞臺燈光,區別就是這舞臺是立體巨大的,呈環繞包裹方式把陳逸飛放在舞臺的正中。
暗黃色巨眼是突然出現的,這也把陳逸飛嚇得如同應激一般,開始凝聚黑霧在雙眼和身體周圍,可此時身邊沒有血精,更沒有任何其他自保手段,最後連凝聚黑霧都失敗了。
可能是沒有黑霧阻擋雙眼的緣故,這隻金色巨眼和自已在研究所裂縫中見到的略有不同,主要區別就是這隻眼睛有瞳孔擴張伸縮的對焦反應,同時還有明確的情緒表現。
它剛一出現就開始往陳逸飛的大腦中灌輸資訊,但因為雙方大腦機制不同的緣故,他根本解讀不了那些低語和畫面,因此他只能痛苦地抱頭,蜷縮著身體漂浮著,希望以此對抗那種大腦被填滿無法進行任何思考的痛苦。他是清醒的,也知道自已處境,但就是無法處理任何資訊。
大腦過載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他只感覺腦內開始發熱,漸漸的雙眼、鼻孔及耳孔開始流淌鮮血。陳逸飛對李博士曾經受到傷害時的感受重新體驗了一遍。
還有一點是他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當陳逸飛在與裂縫角力時,他的身體狀況也發生了變化。李博士在看向他時,也會出現受害情況,只是這種情況被更直接、更具有威脅性的巨眼給忽略了。
他之所以能夠注意到這一點,是因為一雙變異的手掌從他身邊飄蕩而過,手掌拇指緊挨著,每個手掌都有數十根奇長的手指如頭髮般飄蕩。手掌上甚至長有眼睛和五官,剛進入陳逸飛的視野,他就感覺那種大腦過載的狀態加劇了。
無錯書吧這時他自已的雙手開始奇癢難耐,但就是無法進行抓撓,等那雙長有五官的手掌翻滾著飄飛而去時,陳逸飛發現自已失去了雙手,原來那雙手掌,就是之前留在裂縫後面的雙手啊。
“我是在裂縫的後面?我留在了裂縫的後面?”自問的心思才剛剛泛起,那雙漸飄漸遠長出五官的手掌,竟然對他開口說起話:“你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你,你以為有了保護就能擺脫它的注視?”
然後暗黃巨眼消失,手掌和星空背景也不見了,那個曾經與他進行意識拔河的龐然大物從極遠處一下衝到他的面前。但是這次陳逸飛已經失去了保護,那個和自已長得一樣的黑影的保護。
他僅僅只看了一眼,腦海中就同時出現各種畫面。都是世界各地被七隻黑瞳怪物控制之人的慘狀,他們現在齊聚在裂縫的旁邊,而裂縫有的在山頂、空中、水下、還有明顯是下水道和城市陰暗角落處。他們竊竊私語,一遍遍重複著看似無意義的話語,那些話語正是陳逸飛大腦過載時不停出現的聲音。
那巨大的黑色物體扭曲變形,漸漸化為一棵由血肉組成的參天大樹,樹幹上金色巨眼一顆顆張開,望向虛空的黑暗。
無數樹枝在扭曲晃動中向四方延伸出去,樹根如荊棘般尖銳且雜亂,一道道裂縫在樹根上盤繞,蜿蜒著刺向腳下的藍色星球。陳逸飛瞳孔急縮,那是地球,不過上面的陸地還是一整塊的地球。
陳逸飛僅僅只能看到這裡,大腦過載已經讓他的毛孔開始流出鮮血。這時從天邊傳來一聲呵斥,周圍一切都如鏡面般裂開。
陳逸飛回到了醫院房間,重重的喘息聲從他肺部傳出。模糊中漸漸看清面前是林珊關切的臉,她雙手緊緊抓著陳逸飛的兩隻手腕。這時又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原來帶著薄線手套的雙手已經被撓出了數道血痕,要不是林珊緊緊抓著他的手腕,陳逸飛的情況只怕會更嚴重了。
老道士的內照功法確實厲害,竟然讓他的意識去了裂縫的後方,原來自已的一部分被留在了裂縫之後,那應該是與手掌被切斷有直接關係。
陳逸飛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著自已的情緒,這次意識訓練只是一個開始,便已經窺見了裂縫背後更深層次的秘密。
若繼續探索下去,天知道自已還會看到什麼。而且那巨大不可直視的東西也已經從他腦海中消失,他只記得有個巨大的物體處在地球上方,無論怎麼想都想不起來那是什麼東西,甚至連是不是生命都不知道。
也許他必須在能夠分泌黑霧的情況下才能看清和記牢,林珊看著陳逸飛輕聲問道:“你沒事吧?剛才你的反應很激烈。”
陳逸飛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離開被子疊成的座墊時,整個被子已經被汗水徹底溼透。陳逸飛在林珊的攙扶下離開房間,因為大量出汗後的虛弱他現在動作非常慢,他必須趕緊補充水分,不然會出問題的。
老道士在閉目打坐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面上的不解愈發濃郁了,哆哆嗦嗦接過杯子飲盡一股寒意襲來,大量的熱量流失使他開始覺得寒冷。
要知道現在可是中秋後,正是‘秋老虎來’的時候白天的熱度不低。看到他這種情況,林珊拿起電話呼叫醫生,然後一把拽開陳逸飛溼透的病號服,把他推倒後繼續把褲子脫掉,開啟櫃子發現竟然有冬被,林珊面露喜色把他裹了個嚴嚴實實。
醫護人員來得極快,上監護、聽心跳,邊忙邊把林珊指責了兩句,然後開始給陳逸飛打能量針。這樣一通忙碌,又是半個小時過去了,陳逸飛仍然是嘴唇烏紫、沒有力氣,也一聲發不出。
這時老道士走進房間,從懷裡拿出一個平平無奇的老物件來,原來是半個巴掌大小的木葫蘆。葫蘆嘴上的紫色塞子一拔,一股濃烈的藥味頃刻便瀰漫在整個房間。隨後從裡面倒出一粒丸藥來,就要給陳逸飛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