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飛、陳逸飛、所有人都在等著你,……”,林珊一遍遍拍打著陳逸飛的胸口,風雪像是找到了攻擊的縫隙,又在她的手掌上增添數道傷口,不過林珊沒有停止試圖喚醒陳逸飛的努力,顯然她也察覺到了一些異樣,陳逸飛現在的表現太不正常了。
面對內心另一個自已的聲音,陳逸飛感覺心神不寧,總是沒法仔細聽‘他’在講些什麼,他只知道自已在走動,被眼前的女人拉著在走動。
風雪似乎也感受到了陳逸飛的猶豫和林珊的決絕,開始在他們四周瘋狂匯聚,形成了一堵堵移動的雪牆,宛如自然界的生靈,在試圖以自已的方式阻止他們的離去。
林珊的臉上沒有焦急,反而認為自已這一趟算是來對了。不然,天知道陳逸飛會發生什麼不可知的變化,所以她乾脆用一件軍用雨衣矇住頭臉儘可能包裹自身,又用另一件雨衣套在陳逸飛的腰間,與自已捆綁在一起,努力牽著陳逸飛往前走。
風雪中的惡意更加明顯了,開始一股股的躁動起來,往林珊的眼睛處刮來,這是要用包裹在雪中特殊鋒的利雪片刺瞎她的雙眼,但顯然林珊已經很注意這方面,頭上的防護特意下垂一段,身體也保持傾斜向下的角度往前拖拽陳逸飛,從而防護住了最脆弱的部分。
“你看到沒,這個女人很關心你,她為了你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但如果你是一個普通人的話,她會這樣對你嗎?”
一片漆黑的意識空間中,陳逸飛虛空而立,口中說著質疑的話語。
另一位陳逸飛沒有反駁,靜靜的站在對面,他們身旁有一道時隱時現的黑色人影在來回飄蕩,一會看看這個陳逸飛,一會看看另一個,像是看熱鬧一樣。
陳逸飛回答:“我相信她會,因為她來到我身邊時是受到委派的,用她的話說就是不管保護誰,只要有一次失敗,她也就徹底失敗了,如果她被上級要求保護別人,那她也一樣願意用生命換取保護目標的生存”。
“也就是說,你現在看到她死去,也不會感到有任何的愧疚對嗎?那就好,你看吧”,對面的陳逸飛用手一招,一陣烈風從四面八方同時吹在林珊身上。
儘管林珊前傾身體,努力對抗風壓,但抬起的腿怎麼都無法落地,整個人像是定格了一樣,始終保持著抬腿向前的姿勢。
“不,你錯了,林珊並不是工具,她的選擇來自於她的信仰,信仰才是克服恐懼最有力的武器”,說完,陳逸飛也手一揮,風雪飄散,林珊的動作開始加快,牽著的陳逸飛也主動跟著她行走起來。
“可是,你如果遠離了她,她就是安全的,也就根本不會受到傷害,所以這一切仍然在於你的選擇,是讓她繼續受到傷害還是放過她,讓她活著回去見到戰友這都取決於你,我這不是文字遊戲,而是在闡述事實”,另一個陳逸飛打了一個響指,一旁被他拉倒的變異樹,突然揮動血肉枝條,牢牢纏在林珊的身上,並且一下下收緊。
現實中略顯木訥的陳逸飛,立刻被林珊的一聲痛苦呼喊喚醒:“陳逸飛,挺住,車就在前面”。
無錯書吧陳逸飛抬頭看去,一道不小的雪花龍捲風包裹著中巴,裡面的組員們數次想要衝破封鎖,都被鋒利的雪花劃傷後放棄,顯然是車上的隊員已經看到他們兩個,嘗試過來幫忙的。
再看林珊的身體,在風雪和寒冷的侵襲下已經到達了極限,被劃破的面板上凝結著一層薄薄的冰霜,混合著鮮血形成了鮮紅色的冰凌,陳逸飛剛剛看清一切,林珊就終於支撐不住緩緩倒在了雪地中。
陳逸飛抬起手掌準備施救,意識又被拉回,彎腰的動作停頓下來,隨後意識空間中突然出現了色彩,陳逸飛變成一位億萬富翁享受著生活,身邊美女如雲,僕從結隊,所有人都在讚美他,稱呼他為救世主,呼喊他為現代彌賽亞。
他的視角甚至可以站在外層空間,俯視整個地球,隨時掌控所有智慧生命的命運,他可以遨遊太空,見到不同的生命物種,只要他想甚至可以看到以光年為單位的地方。
陳逸飛閉上眼睛不再觀看四周,這時另一個陳逸飛嘲笑的說道:“怎麼,你不敢看?告訴你吧,在終極到來時,這一切都會屬於你”。
話音剛落,現實中的數片黑霧從陳逸飛身上游蕩而出,它們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地包裹住了林珊倒地的軀體。
這是陳逸飛目前僅能做到的控制,他必須保留絕大部分精力,用來對抗另一個自已。意識空間內的鬥爭,兇險程度遠超現實遇到的危險。
他的內心深處兩種力量在激烈碰撞,一方面是對力量的渴望,對自由的嚮往,以及成為人間之神的誘人未來;另一方面則是要堅守現實,找到對責任感的認知,還有道德感的牽絆。
救助林珊的行為,被另一個陳逸飛看在眼中,並未阻止這些行為,而是說:“怎麼,你以為這些都是幻覺,告訴你,這都是我實實在在接觸過,使用過的能力,這甚至還不到我真正能力的萬分之一,必要時,我還可以讓你看到不同維度的存在,去接受創世之主的混沌教義”。
閉著眼睛的陳逸飛猛地睜眼,無視身周的繁花世界,直直的盯著對方問:“你在人類之中找尋支持者,也是用的這種能力?”
“他們也配?我只要掀起現實中的一角,他們自然就會跪倒在我面前,即便是人類中最偉大的頭腦也一樣。你還堅持什麼,你所經歷的那幾十年人生又算得了什麼?”
“你說得對,算得了什麼?”
“對啊!算得了什麼,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你留念的”。
“那我還有另一個問題,如果我能夠到達你口中的終極,就說明我擁有這份潛質和能力,那我……”
對面的陳逸飛面露微笑、側耳傾聽著回答,就像一切都已得逞的勝利者。
“那我為什麼要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