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知夏還是沒有抬頭,心中竊喜又不安。
說不清哪種情緒佔上風。
但心裡的聲音告訴她,尊重遊戲規則,作弊可恥。
“紙巾記得撕薄一點。”卓然插刀道。
陶知夏向他投去一記眼刀。
“學妹……要不還是讓卓然親黎瑾年吧?”胡胖子看她情緒不對,十分憐惜地問道。
聶詩彤搖了搖頭,將一切看在眼底,微笑著不說話。
“黎瑾年,你別當禽獸啊!”
“聽說你到處拈花惹草……請和學妹保持距離!”
“支援黎瑾年猛親卓然!保護學妹從我做起!”
“學妹香香的,卓然臭臭的!”
“我也很香好不好?”卓然立刻反駁。
陶知夏腦子飛速運轉,仍然在考慮親和不親的利與弊。
“陶知夏,抬頭看我。”黎瑾年命令道。
“?”陶知夏不解地抬頭,滿是疑惑。
“喲,沒哭呢?還以為你哭了。”黎瑾年調侃。
好欠揍。
但陶知夏看著黎瑾年的臉,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他的嘴唇好性感,少一分顯刻薄,多一分則憨笨。
卓然不動聲色地碰了碰她的鞋子,輕聲道:“陶知夏你犯花痴的表情真的不能再明顯了……”
“我自願接受懲罰,尊重遊戲規則。”陶知夏回過神來。
“我負責撕紙巾。”卓然躍躍欲試。
學長你是什麼新時代小紅娘嗎……倒也不必這麼猴急。
眾人投來憐憫的目光。
也是……在他們眼裡是拉拉親直男,忍辱負重。
黎瑾年看了一眼卓然撕的紙,四層面巾紙撕剩一層,擋在兩人中間跟直接親有什麼區別?
陶知夏也緊張得手心冒汗。
“卓然……你夠了。”黎瑾年把紙巾搓成一團扔到一邊,“換張硬的紙吧。”
胡胖子遞來一中校慶宣傳單,夠厚。還是他心疼陶知夏。
“就這個吧。”黎瑾年親自上手,將紙撕成方塊大小。
“你拿著還是我拿著?”黎瑾年問。
“你會手滑嗎?”陶知夏反問。
“不會。”
“那你拿。”
陶知夏視死如歸的表情,將旁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那……那我們倒數吧。”胡胖子提議。
“數快點,學妹看起來好慘……”
“心疼學妹!黎瑾年你這個採花大盜!”
黎瑾年原本坐在隔壁,現在側過身來與陶知夏面對面。
他手指勾了勾,陶知夏很聽話地往前靠。
此刻黎瑾年和陶知夏之間僅有一掌的距離,兩人呼吸交疊,空氣中散發著曖昧的資訊素。
黎瑾年舉起紙片,抵在她唇前,微微側頭閉眼吻上去。
陶知夏不敢再細想,雙眼緊閉等待其他人倒數。
唇和唇接觸的時候,陶知夏只是覺得輕輕碰了一下。
黎瑾年吻得很剋制,只是蜻蜓點水般地觸碰。
陶知夏只感受到紙的觸感,校慶宣傳單本該冰涼,此刻卻傳來若有似無的熱息。
那種言情小說裡的觸感,她沒有體會到。
但已經足夠讓人臉紅心跳。
眾人屏息凝視,但沒有忘記倒數。數秒極快,恨不得十五秒直接跳到三二一。
倒數結束。
黎瑾年主動抽離,陶知夏偷偷睜眼觀察四周。
她需要緩緩。
短短十秒,值得回味一輩子。
“學妹你還好嗎……”
“黎瑾年你看看你!學妹整個人都紅了,看把人逼的!”
“你以後不許再玩國王遊戲!”
金玉滿堂為了維持高階餐飲的格調,打燈極其講究,燈光重點都在轉盤上,凸顯菜品的精緻。
所以食客周圍往往燈光昏暗些。
此刻用於照明的射燈打在黎瑾年臉上,半明半暗,讓陶知夏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也會緊張嗎?應該是不會的。
緊張的人自始至終只有自已一個。
“學妹、學妹!回過神沒?”
“啊?我還好,去個洗手間就回來。”陶知夏的思緒回籠。
“包廂裡那個小門就是。”
但她捨近求遠,匆匆逃到包廂外。
“我們繼續遊戲?黎瑾年除外,你禁止參加接下來的遊戲”
黎瑾年無所謂,他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垂頭看手機。
盥洗室內,陶知夏將冷水一遍又一遍地潑在臉上,不在乎妝是否會花掉。
不管潑了多少遍,心還是撲通撲通狂跳,完全無法冷靜。
好蠢,像小丑一樣。
她只顧著冷靜,沒發現盥洗室多了個人。
“你很緊張嗎?”聶詩彤在她隔壁洗手,問道。
“嗯。”
“你很喜歡黎瑾年嗎?”
“……”
陶知夏沉默著,沒有回答。
只是用冷水繼續潑自已。
潑了一會,停了。
“是啊,是不是很可笑?”陶知夏沒有抬頭,尾音顫抖著。
“喜歡從來都不是一件丟人的事。”聶詩彤對著鏡子補塗口紅,沒有看她。
“我不狼狽嗎?很丟臉吧?”
“不會。”聶詩彤在鏡子前抿了抿唇。
“我更狼狽。我的暗戀不會有結果,你不一樣。”聶詩彤示意她抬頭。
陶知夏抬頭,聶詩彤拿起面巾紙,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擦乾她臉上的水痕。
“這麼漂亮的臉蛋,不許哭。”聶詩彤笑了笑。
“我和他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算此時此刻有交集,以後呢?”
“就像兩條直線,有且只有一個交點。”
他和她從遙遠的兩端,在某個階段互相靠近,然後分離,漸行漸遠。
“那也比平行線好,”聶詩彤一下、一下地擦拭著她的眼淚。“至少有過交點。”
聶詩彤輕輕拍了拍陶知夏的背,“我可以抱抱你嗎?”
陶知夏往她身上靠,兩人輕輕擁抱。
聶詩彤比陶知夏高一些,身上有好聞的花香,讓人安心。
“以後不許哭,會被人拿捏。”聶詩彤捉弄地捏了捏陶知夏。
“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暴露自已的脆弱。”
二人回到包廂後,老同學準備換地方繼續第二輪聚會。
“我和陶學妹就不繼續了。”聶詩彤說道。
大家看到陶知夏在她身後,眼眶泛紅,就沒多過問。
趕場的人已經先行離開,剩下不參加的人,慢悠悠地走在後面。
“學妹你住哪裡?我們一起回去?”聶詩彤問道。
“我蹭卓然學長的車就行,我和他是鄰居。”陶知夏回答。
“紫藤花苑?我也住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