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不知想到了什麼,表情略微僵硬,說不出的奇怪。
蕭卿月成功捕捉到他眉眼間的一縷煩躁,心情頓時愉悅,幸災樂禍似的說:“你若是不喜歡,也別耽誤人家姑娘。”
顧辭說:“前幾日,她落了水。”
還沒說完,蕭卿月驚訝地譴責:“你一個男人,竟把人家推進了水裡?顧君珩啊顧君珩,沒想到你竟如此惡劣卑鄙!”
顧辭,字君珩,取自“君子如珩,羽衣昱耀”之意。
顧辭:“……”
他默了默,繼續道:“不是我。但可能有我的原因。”
蕭卿月瞭然,京都中想嫁給顧辭的女子雖比不上他,但也不在少數,而顧夫人有意讓林宛笙嫁入將軍府的訊息便是將她放在了眾矢之的。
更何況還是個孤女,免不了被人針對。
林宛笙被人推下水時,顧辭正好路過,但他並未出手相救,選擇了撇清關係般視而不見。
他記得,小時候她是會水的。
可後來得知,林宛笙險些沒了半條命,顧辭驚詫之餘,冷靜下來後嚐到了悔恨的滋味。
顧大人和顧夫人知曉之後,極其氣惱,打了二十鞭之後將顧辭帶去請罪。
這是顧辭和林宛笙成年後第一次正式見面。
小時候兩家倒是走得近,後來林家沒落,林夫人反倒刻意和顧家疏遠,後來顧辭入軍營守邊疆,一走便是幾年。
無錯書吧卻沒想到,此次見面,顧辭忽然感覺曾經那個唯唯諾諾,木訥呆板的女孩兒如今倒像變了個人似的。
“女大十八變,你感到陌生不是很正常?”蕭卿月不以為意道。
顧辭輕微皺眉,心說,但除了那張臉,一點兒以前的影子也找不到也……
“說不定林小姐也覺得你判若兩人,畢竟誰能想到堂堂顧大將軍,兒時可是能做出……”
“咳,”顧辭輕咳一聲打斷他,起身告辭道:“皇上若無事,臣便先告退了。”
蕭卿月得逞,笑容盡是興味,在他快要退出房門時,才想起似的道:“三年了,叫宋雲程趕緊回來給朕幹活。”
顧辭腳步頓住,雙手抱拳彎腰道:“微臣遵命。”
宋雲程那小子的確該回來了。
……
白瑾然一連幾日都未再碰見過蕭卿月,這倒沒什麼,最令她煩心的還是每日早上必不可少的請安一事。
就因為她無意闖入了皇上皇后調情的梅花林,蕭卿月去她那裡用了兩次膳,每日早上就總少不了那些嬪妃的陰陽怪氣。
白瑾然不管聽沒聽出來,全當沒聽見處理,嬪妃們就如同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也覺得沒意思。
如此,白瑾然也歇了給蕭卿月賠禮道歉的心思,免得更多麻煩找上門。
從皇后宮裡出來,白瑾然帶著青禾往青玄宮走,以她的位分,本是可以乘坐轎輦的,但白瑾然自小在落霞派裡,本就沒有讓人伺候的習慣,若是走路都要人抬著,總覺得彆扭。
shu聽見後面出現響動,青禾附在她耳邊提醒:“夫人,後面是淑妃娘娘。”
白瑾然自覺退身至一旁,低頭乖順地候著,等轎輦近了,行禮道:“臣妾給淑妃娘娘請安。”
淑妃讓人停下,抬眼打量著她,沒說話。
淑妃既沒開口讓她起身,白瑾然就只能在原地維持著半蹲,也幸虧她是習武之人,半蹲倒是為難不到她,就是苦了青禾和她一起……
白瑾然嘆口氣,不明白自已怎麼就惹到了淑妃。
今日天氣不算好,清晨比以往的還要冷一些,太陽被層層烏雲覆蓋,只剩下寒風呼嘯。
“聽說瑾夫人梅花糕做得很是美味可口,就連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讚不絕口呢。”淑妃雖是笑著,白瑾然卻聽不到話裡的友善。
又是梅花糕,過不去了是吧?
下一句是不是就要說,到底有多好吃,然後她也想嚐嚐?
“說起來,臣妾擅長的不是梅花糕。”白瑾然真誠實意道。
“哦?”淑妃看著她穩穩當當半蹲著,絲毫不見難受的樣子,不禁有些疑惑,面上卻不顯:“那你擅長什麼?”
白瑾然想了想,大言不慚道:“書法。”
青禾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淑妃聽她如此說,呵呵笑兩聲,這賤人難道是想寫兩幅字應付她?
“如此說來,瑾夫人的愛好真是典雅呢, 但本宮今日就是想嚐嚐瑾夫人……”
就不能讓她站起來說話?
白瑾然心中煩躁得很,面上卻還得心平氣和。
“嚯,這裡可真熱鬧啊!”不遠處傳來一道含笑聲。
淑妃從轎子上下來,朝著女人恭敬行禮:“臣妾給貴妃娘娘請安。”
白瑾然緊隨其後行禮。
“妹妹請起,”貴妃客氣地對淑妃道,看向半蹲著白瑾然,疑惑說:“妹妹怎麼半蹲著,趕緊起來。”
貴妃都這麼說了,淑妃自然不敢再找茬。
白瑾然鬆口氣,身子站直,蹲久了腿總會有些不適。
她尚且如此,不知道青禾怎麼樣?
“妹妹們怎麼在半路聊起來了?這天兒這麼冷。”
淑妃自然不會說她在為難瑾夫人,搶先開口道:“半路遇上,就聊了兩句。倒是姐姐今日怎的走了這條道?”
貴妃的宮殿可不在這個方向……
貴妃說:“本宮正想找瑾夫人解解悶,不想在這兒就遇到你們了。”
淑妃道:“既如此,那妹妹就先告辭了。”
貴妃笑看著她離開,等人走遠了,才看向白瑾然,說:“話都說出去了,那本宮就去妹妹那裡坐一坐吧。”
白瑾然反應過來,朝她行禮:“臣妾多謝貴妃娘娘解圍。”
“不用謝本宮。”貴妃邊走邊說。
受人之託罷了……
淑妃也是沉不住氣的,皇上只是在青玄宮用了兩次膳,她就上趕著找瑾夫人的麻煩。
等到了青玄宮,貴妃只待了一會兒便離開。
白瑾然這才來得及看向青禾,擔憂道:“你感覺如何?”
青禾不解:“什麼?”
“陪我蹲那麼久,腿不酸嗎?”
青禾笑嘻嘻道:“多謝夫人關心,奴婢還好,不怎麼難受。”
白瑾然多看了她一眼,點點頭。
“青禾,如果我要離開,你願意和我一起嗎?”她看向窗外開得正好的梅花樹。
青禾驚嚇:“夫人,您要去哪兒?嬪妃是一輩子也不能離開皇宮的。”
那就不做這什麼嬪妃了……
這話要是說出來,估計能把青禾嚇死,白瑾然開玩笑似的道:“我說萬一。”
青禾放下心,笑得狗腿:“夫人去哪兒,青禾就去哪。青禾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
白瑾然被她逗笑,唇角輕揚。
離開皇宮啊,想想都覺得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