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然認命般轉身朝裡面走,方才被梅花擋住的景象也漸漸映入眼簾。
蕭卿月一身象徵著身份的黃袍坐在圓桌後,旁邊放著一個暖爐,裡面的炭正燒地火紅。
前方擺著一張琴,琴絃上落了幾朵花瓣。
葉傾辭依偎在蕭卿月懷裡,姿態親密無間。
人家是一對伉儷情深的夫妻,顯得白瑾然多少有些多餘。
不怪皇后娘娘看她的眼神充滿不悅,是她壞了人家的好事。
白瑾然心中嘆氣。
“臣妾拜見皇上,皇后娘娘!”她低下頭,儘量讓自已顯得十分恭敬。
“是瑾夫人啊,今日這麼巧,你也來賞花?”葉傾辭笑意不達眼底。
“愛妃起來吧!”蕭卿月淡淡道。
白瑾然盯著自已的鞋,慢慢站起來。
“臣妾無意路過。”她憋出來這麼一句,說完頭更低了幾分。
如此蹩腳的說辭,白瑾然自已都有些汗顏。
“哦?路過啊。”蕭卿月漫不經心,白瑾然只聽到前方有些動靜,然後就感覺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她面前。
“愛妃帶著食盒是打算去哪兒?”
嬪妃帶著食盒還能去哪兒?
一看就是送給皇上的,況且御書房就在不遠處!
白瑾然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蕭卿月總能讓她有不知所措的時候,只能緘默不語。
這在蕭卿月和葉傾辭眼裡就是一種預設。
“是什麼好東西?讓妹妹親自跑一趟。”葉傾辭好奇道。
她上前,伸手想開啟,半道卻又收回,看向蕭卿月。
蕭卿月看著白瑾然恭順的頭頂,眸色暗了一瞬,不輕不重道:“朕也好奇呢。”
葉傾辭這才從青禾手裡開啟蓋子,看清裡面的東西后,她噗呲笑了一聲。
蕭卿月看著裡面孤零零的一塊兒梅花糕,不禁沉默:“……”
白瑾然也沒想到,自已先前吃了幾塊兒,塞給青禾了一塊兒,最後竟然只剩下最!後!一!塊!了!
葉傾辭眼底劃過一絲嗤笑,似是不解地問道:“這梅花糕到底有什麼不同?竟讓妹妹只捨得拿出一塊兒出來。”
呵,到底是平民百姓,進了宮也改不了這小家子氣的毛病。
拿塊兒糕點就想爭寵,蠢貨!
白瑾然想了想,硬邦邦道:“臣妾……親自做的。”
青禾心虛地低下頭。
葉傾辭:“……”
蕭卿月:“……”
白瑾然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接著聽到蕭卿月不依不饒道:“怎麼?朕只配吃你做的一塊兒梅花糕?”
白瑾然心裡咯噔一下,背脊微僵,蕭卿月的聲音雖平淡,但皇帝喜怒無常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輕飄飄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人的命運,悲哀的是,她也在這些人之中。
不然,也不會被困在此處。
白瑾然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剛想說什麼,葉傾辭先她一步道:“陛下,瑾夫人自然不是這個意思。臣妾想起來,前幾日想吃瑾夫人做的糕點,便提了一嘴。許是瑾夫人今日端來給我嚐鮮呢。剩下的還沒來得及給陛下送過去吧?”
聽著像是在給她解圍……
白瑾然卻沒錯過葉傾辭臉上一閃而過的幸災樂禍,她遲鈍地思考著她的潛臺詞。
蕭卿月卻不給她反應機會,戲謔的目光釘在白瑾然身上,輕飄飄道:“既然如此,那愛妃就再親自做一些給皇后送去吧!”
白瑾然愣了一下,不得不應下:“是。”
心裡卻哀嚎,她哪裡會做糕點啊啊啊啊啊!!!
蕭卿月沒有再待下去的打算,最後看了一眼白瑾然手指上的墨跡,什麼也沒說,邁步離開。
蕭卿月走後,葉傾辭臉上笑意淡了些,看著白瑾然清冷脫俗的面容,內心的嫉妒便如陰暗角落裡的苔蘚,瘋狂生長。
即使三年來皇上對白瑾然的態度不鹹不淡,但她不信曾讓皇上堅決納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人進入後宮的女人,怎會不在皇上心裡留下一丁點兒痕跡?
更何況,她曾經可是皇上的師姐……
葉傾辭收回思緒,客氣道:“那就辛苦瑾夫人了。”
白瑾然忍著心中的牴觸,平靜地說出違心的話:“都是臣妾應該做的。”
葉傾辭扯了扯唇角,走之前意有所指地敲打:“瑾夫人,再過不久就是新年,陛下事務繁忙,日理萬機,你還是將心思放在別處吧!”
別天天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絞盡腦汁與她這個皇后爭寵!
該說她不自量力好呢,還是單蠢無知好呢。
白瑾然表面寡淡點頭,心裡就好像吃了一隻蒼蠅一樣難受。
以後出門還是看一下黃曆吧,今天出門一趟,不僅給自已攬了活兒,還被懷疑善妒爭寵,一頓敲打諷刺。
所幸,這種日子就快到頭了。
白瑾然這樣安慰自已。
青禾見她看著皇后娘娘離去的方向沉默良久,以為她心中正傷心難過,便安慰道:“夫人,您彆氣餒,今天只是意外。”
青禾生怕夫人遭受過這次打擊之後,就會徹底一蹶不振,再也沒了爭寵的心思。
“可能是運氣不好,偏偏撞上皇上和皇后娘娘同行的時候。”
皇上皇后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情誼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無錯書吧青禾還想開口再說些什麼……
“我明白。”白瑾然打斷她低聲說了一句,拿走最後一塊兒梅花糕咬一口。
蕭卿月愛的人是葉傾辭,就算她以前不知道,但在知曉他真實身份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曾經她天真的以為蕭卿月眼裡心裡都是自已,分不出半點兒情意給旁人,到頭來才發現,一切都是自已自作多情。
情愛就如鏡花水月,什麼都沒自由來得可貴。
白瑾然一想到還有一月時間就可以重獲自由,便止不住地興奮激動,面上卻依舊清冷淡然。
“回去吧!”她對青禾說。
改日再尋機會和蕭卿月談一談。
還是先回去把糕點一事應付完。
……
蕭卿月身後跟著貼身侍衛墨軒,從御花園來到御書房。
王公公立即迎了上去:“皇上,顧將軍來了,正在偏殿等候。”
蕭卿月腳步不停:“讓他進來。”
“是。”王公公說。
應完他沒走,反而從袖子裡掏出一支玉簪,畢恭畢敬地放在桌子上,如實說道:“皇上,這是瑾夫人送給奴才的。”
蕭卿月看著手裡的奏摺,頭也不抬:“嗯,照例去領銀子。”
王公公笑眯眯應下,弓著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