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這幾日還未開課，沈念歸直睡到了快用午膳的時辰。
剛醒就看見聽風抱著一箱銀元寶跑進來，不怪聽風激動，實在因為沈念歸花銷太大，沒啥積蓄。
“不應該啊，董可依肯定沒這麼多錢，還是說李霍給她掏這筆錢了？”
沈念歸用牙咬咬銀子，又撓了撓頭，有點困惑。
聽風喘勻了氣，笑眯眯看著她：“姑娘，確實是有人給董小姐湊了筆錢，但不是李公子，而且這箱銀子也不是董小姐那一千兩。”
聽雨順手拿簪子輕輕敲了一下聽風的頭，笑著說：“快別賣關子了，當心姑娘給你發賣出去。”
沈念歸樂著瞪了一眼聽雨，這倆丫頭是越來越不怕她了。
無錯書吧“我猜......”沈念歸故作高深地閉著眼睛晃了晃頭，“我猜這箱銀子是母親派人送來的。”
“姑娘怎麼知道的？”
聽風瞪大了眼睛。
“你聽見外面那些嘰嘰喳喳的鳥叫了嗎？”沈念歸笑笑，“它們告訴我的。”
聽雨眼睛也瞪大了。
沈念歸看著兩個丫頭震驚的樣子心裡笑瘋了，她剛才確實分了心思跟外面的鳥兒打聽情況，不過這種事說出來估計也不會有人信。
“母親為何送一千兩來？”收了玩鬧的心思，沈念歸正經起來。
聽雨把沈念歸最後一縷頭髮梳好，回道：“玉竹姐姐送來時說是夫人給姑娘的體已錢，不用入府中賬冊，奴婢去打聽了，今日早膳夫人問老夫人要當初應了您的改口費，老夫人沒給。”
聽風呸了一聲，憤憤地說：“當初若不是王妃和付太師扶持，沈家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裡打漁呢，這老夫人憑什麼總擠兌您，還說王妃壞話。”
“以後這話不許說了。”沈念歸看了一眼聽風，面色微冷，“隔牆有耳。”
聽風左右看了看，知道自已失言，低頭應了聲是。
沈念歸看著聽風蔫蔫的，想起了上一世聽風死時的樣子，有些不忍心，說道：“我知道你向著我，只是如今不比從前，務必萬事謹慎。”
聽風抬頭看著自家姑娘，總覺得不一樣了，姑娘以前從來不會跟她解釋這些。
“給董可依添銀子的可是老夫人？”沈念歸讓聽雨把銀子收好，又問聽風，“昨天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姑娘真是神了，今早老夫人讓人給董小姐送了三百兩，”聽風頓了頓，有些八卦地說，“奴婢還看見董小姐身邊的丫鬟去李府了呢，但是李公子一大早就和李老爺出門了。”
“二妹妹那邊呢？”
沈念歸聽到隔壁院子練武聲突然想到，她這個二妹妹前世似乎是扮作男子從了軍。
“奴婢聽說...聽說二姑娘頂了大公子的身份報了今年的徵兵。”聽風低頭猶豫著說道。
果然！
記憶翻湧，二妹妹在軍中用的是哥哥沈承的身份，這件事後來還被董可依捅了出來，正逢沈家因她身世遭難，軍營裡沒了人打點，直接把人充了軍妓。
“大姑娘起了嗎，夫人讓我來請姑娘過去用午膳。”
沈念歸正琢磨為什麼對沈承沒啥印象，聽見沈夫人身邊的青桃在門口跟外面丫頭說話，收了思緒迎出去。
“起了起了，待我換身衣裳，午膳可有母親做的小醋排？”
前幾日她養傷，沈夫人日日做了小醋排來看她，許久未吃過了，給她饞的不行。
“夫人知道姑娘愛吃，早早就備下了，還有您喜歡的雲片糕。”青桃笑著說。
沈念歸換好衣服帶著聽風往沈夫人的望春居走，狀若無意地問：“哥哥最近怎麼樣了？”
聽風愣了愣，低聲回道：“姑娘，大公子不是在咱們來沈府那年就失蹤了嗎？”
沈念歸捏著帕子的手一緊，道：“這麼久了怕是......”
沈府，望春居。
“你是非從軍不可嗎，軍營那麼危險，你讓娘怎麼放心。”
沈念歸在門口就聽到屋裡沈夫人數落沈好，進去發現沈老爺也在，問安之後挨著沈夫人坐下。
“如今徵兵名額已定，外人都以為承兒遊歷歸來棄文從戎，甚有早期榮王幕僚和你外公的學生聽聞承兒參軍，看在故人情面託了關係讓人在軍中多加照拂。”
沈夫人說罷，瞪著沈好長嘆一口氣。
“按照夫人的說法，此事再無迴旋餘地了？若是好兒身份在軍中被人發現可會......牽連家中？”沈老爺猶豫著問。
“娘，女兒新兵考核第一名，而且我才發現這幾年在蘅湖邊教我功夫的竟然是黎將軍，他給我分了間單人屋子住，平日小心不會被發現的。”沈好默默說。
“可是慶妃的親弟黎定安將軍？”
沈念歸對這個人有印象，在記憶裡黎將軍十一歲上戰場，十六歲就成了赫赫有名的少年將軍，但是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受了傷，在南方療養多年。
“姐姐聰慧，正是。”
一提到黎定安，沈好就笑彎了眼。
“你怎還笑得出來，我看那黎定安引你幹這種欺君勾當就不像是什麼好人。”沈夫人看著自已閨女一副迫切要離開家的樣子，心裡一陣泛酸，“你若執意要去，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娘，咱們家乾的欺君之事還少嗎！”沈好急道。
“放肆，我看你是讓那黎賊迷了心智，什麼話都敢說了！”
沈夫人猛地拍桌子站起身，氣的把筷子摔到桌子上。
“娘，古有木蘭替父從軍，今有沈好替兄報國，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木蘭從軍是迫不得已，你呢？為了私慾把全家置於險地，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沈夫人氣的頭暈，沈念歸扶著她坐下，讓青桃倒了杯水。
“是啊，你有姐姐這樣二十四孝好女兒就夠了啊，把外人當親生的，我和哥哥對你算什麼。”
沈好豆大的眼淚噼裡啪啦往下掉。
“哥哥失蹤你一直秘不報官，也不曾派人尋找，有人說西塘軍營有哥哥的線索，你們不找，我自已去找！”
“啪！”
沈夫人被話激得抬手打了沈好一耳光，沈好捱了打轉身跑了。
“夫人啊，這可如何是好啊！”沈老爺看著沈好的背影直跺腳，擺擺手讓沈念歸回去。
沈念歸看著桌上還沒怎麼動的小醋排嘆了口氣，帶著聽風往回走。
“姑娘，等等。”
剛走到屋外頭，青桃手上拎著食盒追出來。
“姑娘，夫人飯前特意給您多備了一份。”
青桃笑著把食盒遞到聽風手上，開啟蓋子一看竟是小醋排。
“夫人還讓奴婢跟您說，今兒個是十五，姑娘若是出門可要早些回來。”
“好。”
回到自已院子裡，沈念歸越想越覺得自已忘了什麼事，於是問聽雨：“今天是什麼日子啊？”
“姑娘，今兒是七月十五啊。”
聽風搶答。
“中元節？”
沈念歸猛地抬頭，心裡反覆唸叨中元節三個字，不安感越來越強烈，總覺得有誰跟她提過今天發生什麼事。
“是中元節呀，姑娘，今天下午很多商戶都提前打烊，董小姐那邊咱們的人還盯嗎？”聽風問。
“別扮商販了，讓他們去典當行和李府門口繼續盯，天黑了就收吧。”
沈念歸心不在焉的回道。
等等...典當行！
“糟了。”
沈念歸靈光一閃，終於想起來是誰跟她提過中元節了，拉住正準備往外走的聽風。
“拿上銀子跟我去見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