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沈耀這幾人怎麼處理?”沈醉低聲向沈念歸問道。
沈念歸坐在桌前,目光放空,桌子上擺的早膳一口未動。
“殺了吧。”
沈念歸唇角微動,像是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
她可以當個善人,但她不能只是善人。
她願意費心費力費銀子救下三城百姓,卻不代表有人傷害了她在乎的人,還能繼續苟活在這世上。
“屬下領命。”
沈醉本想安慰她兩句。
但張張嘴又覺得自已沒有身份可以去勸慰,便又閉嘴領了任務,轉身要走。
“等會兒。”
沈念歸突然抬眼叫住他。
沈醉轉頭。
“沈耀...還不能死。”
沈念歸說完,眉眼輕皺起來。
她承認剛才是有點上頭了。
全殺了,倒是能爽一時。
可大魚還沒釣出來,真的賬本還沒找到,事情還沒解決。
私鹽的關鍵肯定是在李氏牧場,但牧場圍牆太高,看守太密,旁人又進不去。
沈耀若現在死了,那便是斷了線索。
再想要拿到李家的把柄,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年底便要競選皇商,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道理都懂。
嘖,就是有點憋屈。
沈念歸憋屈地想了半天,這才抬頭看向沈醉:“沈耀暫時不能死,但可以殺雞儆猴。”
“那...殺完雞之後呢?”
沈醉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追問道。
“自然是和上次一樣...好好看管。”
沈念歸這“好好看管”四個字,又是拖著長音說的。
沈醉聽見這句話,心頭一跳。
瞬間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柴房裡。
沈耀和那三人被綁在椅子上。
“你們說不說。”
沈醉手上提著鞭子,面無表情地向四人問道。
四人面面相覷,沒人吱聲。
但除了沈耀之外,其他三人臉上都寫滿了想要戴罪立功。
沈醉見沒人說話。
抬起鞭子,噼裡啪啦就是一頓猛抽。
然後,又面無表情地問:“你們說不說?”
還是沒人吱聲。
就在沈醉又把鞭子抬起的瞬間。
刀疤男扭動著身體,連帶椅子一同翻倒在地。
他側躺在地上,拼命把自已的下巴往前伸。
嘴裡還支支吾吾想要說什麼。
沈醉揮舞的鞭子停下。
他定睛一看發現——
哦,忘記把塞嘴布給他們拿出來了。
“我說我說我都......”刀疤男嘴巴剛被解放出來,就連聲喊著。
沒想到,沈醉沒等他接著往下說。
就又抽了他一鞭子。
刀疤男:“???”
沈醉:“廢話太多。”
“你嫌廢話多倒是問問題啊,我都說!”
帶頭男見狀也急了,連忙表態。
他可不想再挨一鞭子。
“啪!”
沈醉手起鞭落,又是一下。
帶頭男:“???”
沈醉:“還是廢話。”
“他就是在故意折磨我們,沒看出來嗎?”沈耀哼了一聲,一臉陰狠地開口。
“啪!”
鞭子如期而至。
沈耀:“......”
沈醉:“廢話。”
這時,有幾名身著黑色勁裝的男子,端著宣紙和水盆走了進來。
“老大,準備好了。”
其中一人雙手抱拳微微躬身,向沈醉說道。
“就從...他開始吧。”
沈醉伸出手指,在四人中間打量片刻。
最後指向了那個工匠。
工匠:“???”
我剛才沒說廢話啊!
……
沈耀臉上蓋著一層層被打溼的宣紙。
他奮力掙扎著,像一條瀕死的魚。
忽然,他似乎感覺手上綁著的繩子有些鬆動。
他像是見到了生機,雙手使勁往兩邊扯。
沒想到的是,繩子像是沒綁緊,居然被他扯開了。
沈耀一把將臉上蓋著的宣紙扔到地上,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緩過勁兒來,他這才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往邊上看去。
那邊躺著三個人。
臉上都蓋著厚厚的溼宣紙。
無錯書吧已經死了有一會兒了。
沈耀看著屍體,有些後怕又有些慶幸。
剛才被指到的工匠在最邊上。
而他在另一邊。
那些黑衣人從工匠開始,依次往面部覆蓋宣紙,然後往上面澆水。
他是最後一個。
那些人給他澆上水後,便直接離開,並沒有詳細檢查。
沈耀在心裡暗罵了一句真蠢。
心想如果是他來做,肯定不會這麼疏忽。
他正要想法子離開這裡,忽然感覺門外好像有動靜。
於是又把繩子在手上纏了個活釦,把自已綁回椅子上。
這時,柴房的門被人輕輕推開了。
那人他見過,是紀南秋。
紀南秋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三個人。
他緩步走到沈耀面前。
輕輕抬起手腕——
“啪”
打了個響指。
沈耀忽然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個柴房也不錯,他想一輩子待在這裡。
“你知道真正的賬本在哪兒…對吧。”
一陣讓人沉淪的聲音傳來。
沈耀覺得自已好像一腳踏進了雲裡。
“在…在李氏牧場,你進不去的。”
沈耀不由自主的顫聲回答,甚至還好心的囑咐了一句。
“那…你今晚帶我進去,好不好。”
讓人好似踩進雲裡的聲音又說道。
……
沈念歸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再去見一下沈耀,再刺激他兩句。
不然總覺得憋屈。
說幹就幹。
她起身帶著聽風往柴房走。
可就在快要到柴房門口的時候,沈念歸居然看見紀南秋從柴房的方向過來。
那晚之後,他們二人便沒有見過面。
沈念歸也說不上來心裡是什麼滋味兒。
前世雖說事出有因,是沈家對不住他在先。
可想到成親後,那些無數個獨自捱過的夜晚,說不怨是假的。
不知者無罪。
若只有她自已記得那些事,那定然不能把怨氣,記在這一世的紀南秋頭上。
畢竟他們這一世沒有成親,也不會再成親。
可如今他竟也記得。
還親了她。
沈念歸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紀南秋。
她心裡還在糾結著,紀南秋在遠處看見她後,卻毫不遲疑地快步迎了上來。
“少東家怎麼在這兒?”紀南秋彎起眉眼,樂著問道。
他還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樣子,好像昨天的事就沒發生過一樣。
“我……”
沈念歸經過這麼一打岔,差點忘了自已是來幹什麼的。
“怎麼,難不成才半日不見,少東家就想念小可了?”紀南秋看她表情呆愣,便故意調侃。
沈念歸看他欠抽的樣子,一時沒忍住。
抬腳便踹到了紀南秋的腿上。
紀南秋誇張地“嘶”了一聲,皺起眉眼,揉了揉腿。
沈念歸這才感覺心情舒暢,百脈皆通了。
收回腿,她若無其事地越過紀南秋,往柴房走去。
可就在她剛到柴房門口的時候,一個夥計突然從柴房破門而出。
他從屋裡出來,猛然看見沈念歸,渾身一震。
明顯沒想到外邊兒有人,被嚇得不輕。
猶豫片刻,夥計彎腰行禮,說出了一件事。
“沈耀…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