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廢話，帶路！”

方穎呵斥到。

隨後，在小宦官的帶領下，方穎來到了隊伍的後方。

剛剛靠近囚車，緊接著一陣糞便的臭味傳來。

在這股濃郁的味道衝擊下，方穎的眉毛不受控制的抖了抖。

“你來做什麼？”

車上，陳茂並沒有睡去。

“我來找你聊聊.”

方穎走上前，想要坐在車邊。

低頭檢查座位，卻發現了不少汙穢。

“坐這邊吧，這邊比較乾淨一些.”

陳茂瞥了一眼方穎，隨即指了一個方向。

方穎看著這囚車，一陣噁心。

“下來走走吧，你坐了一天，應該也坐膩了.”

方穎捂著鼻子，指使小宦官上前。

沒多久，陳茂便走了下來。

陳茂來到了方穎的身邊，活動著身體。

“太久不動，這身體的確容易發僵.”

陳茂揉按著肩膀，時不時還敲打幾下大腿。

“逃跑就別想了，周圍都是我的人，跑不了幾步就得被按住.”

方穎淡淡的說道。

“我當然知道，我又不傻.”

陳茂隨口回到。

等到身上的痠痛減輕了一些，陳茂直起身來盯著方穎問道：“那麼，你想了解什麼？”

方穎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直接說自己想了解下他是怎麼當皇帝的？當了這麼久的皇帝，有沒有什麼經驗？自己和他現在這個身份，就有點諷刺的嫌疑了，那這樣話題恐怕是不能好好的進行下去了。

“我想了解你.”

方穎很抽象的說了一句。

說完，他感覺對方或許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張口就想再補充兩句。

但是陳茂卻打斷了方穎的補充。

“我？瞭解我？竟然會有人有興趣去了解一個失敗者？”

陳茂眼中滿是新奇。

“算了，你們這幫天之驕子，恐怕只有天知道你在想什麼了.”

“既然你那我也沒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我叫陳茂，金國名義上的皇帝，曾經的燕王，在家族之中排行老四，前面還有仨哥哥.”

“金國上一任皇帝，也就是我的父親，一共有九個孩子，他有意讓我們這九個孩子爭奪這個皇帝的位置，所以特意沒有設定皇太子.”

“我藉助了外戚的力量，從這場戰爭之中贏了，成功登上了皇帝的位置.”

“不過也是因為如此，我成了名義上的皇帝。

外戚的力量太大了，大到連我都扳不倒，結果我就被架空，皇權旁落，從而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架空的滋味不好受吧？”

方穎聽完對方對自己情況的介紹，略有感慨。

“人人朝著我跪拜，但是實際上根本就沒有人把我當一回事。

自己想做點什麼，都被人盯著，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自由，在宮中做了什麼，一會就能傳到他們的耳朵中。

每個臣子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被我控制，你說這樣的滋味能好受嗎？”

陳茂說道。

方穎聞言，一時間深有感觸。

每個臣子都有自己的想法，做點什麼都有人盯著，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自由。

自己不也是如此嗎？方穎看著陳茂，十分認真的注視著他。

一時間，他甚至感覺，自己就如同照鏡子一般。

一股無與倫比的共鳴感在心中誕生，他心中與他的距離，頓時就被拉近了許多。

方穎盯著陳茂，同時陳茂也在盯著方穎。

忽然，陳茂笑著開口：“說起來，你也是不習慣自稱朕啊.”

“我試著改口，但是沒成功.”

方穎點頭。

“這個朕的自稱，也就在一些大場面用用，平時我可不費那個勁，身邊都是親近的人，一口一個太嘚瑟了.”

陳茂聞言，頓時大感新鮮。

這一剎那，他彷彿忘記了自己階下囚的身份，興奮的贊著方穎的話。

“我也是啊，本身官員和自己就很有距離感，身邊就只剩下幾個體己的小宦官，有幾個朋友本就殊為不易，我和他們親近還來不及，又怎麼捨得拉遠距離。

咱們兩個是一類人，可不像一些皇帝，恨不得把自己的高貴刻在骨子裡面.”

陳茂湊了上來，大膽的勾住了方穎的肩膀。

雖然陳茂的身上味道並不是很好聞，但是方穎並沒有很介意。

反而兩人惺惺相惜了起來。

兩個你一言我一語越聊越開心。

話題從朝堂到民間，從國家到國際局勢，從那種宦官討喜到哪種大臣討厭。

天色，也從一片漆黑，到了天色微亮。

太陽昇起，紅光讓兩個人逐漸冷靜下來了一些。

兩個人這才感覺到了疲憊。

“咱們要不去囚車上聊吧，咱們也休息一會，走的我累了，本身我在宮中就不經常運動，現在雙腿已經是痠軟無力。

當然，能和方兄相遇，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陳茂揉了揉雙腿，臉上掛著微笑。

“囚車？那破玩意還能做？你直接坐我車吧，我那個車寬敞，還能小睡一會.”

方穎大氣的表示。

這話一出，可給陳茂整猶豫了：“這不合適吧？你是九五之尊，我卻只是一個囚犯，共乘一車……”“什麼合適不合適的，我讓你坐，就沒什麼不合適。

再者說，你怎麼是囚犯了？你可是貴賓！你又沒退位，只是被我們抓了.”

“什麼貴賓，我只不過是棄子罷了，秦如意把我抓走，我們國家那些實際掌權人連阻攔都沒阻攔.”

陳茂說道這裡，眼神暗淡，幽幽嘆氣。

“那你就來我朝廷中做官，我給你個大官當.”

方穎豪爽的說道。

“這倒是可以，在你這邊當官，肯定要比當皇帝要痛快。

那陳茂在這裡就多謝了.”

陳茂拱了拱手，隨即行禮。

方穎面無表情，但是心裡卻是笑容很燦爛。

他一開心，話頭就又沒有把門的了。

“你在我這裡好好做做，你要是做的好，我把整個國家都送給你，我直接禪位.”

方穎毫不在意的說道。

然而這話被陳茂聽去，臉色頓時驟變，雙手連連擺動：“不不不，這可不敢，若是如此，我寧可不做官，就算是在牢獄之中當個廢人，也能安穩的活下去.”

方穎見對方這個表情，這才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說錯話了。

他大腦靈機一動，隨即找補到：“對了，就給你都察院都御史這個職位怎麼樣？你負責那幫言官，監視百官。

反正你是從外面來的，在本國也沒有什麼根基，我用你我也放心，你說話也不用顧及什麼。

做的好得很，我給你賞賜爵位，你要是成績優秀的話侯爵伯爵公爵到最後給你個異性王也可以.”

“這個位置倒是挺好，很適合我.”

陳茂低頭，彷彿是在認真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