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再次見到族長的時候,族長正在一個院子裡勞作。
那是卡斯參加某次聚會時發現的。
原來那個時候族長成了別人的奴隸,樣子十分狼狽,就連胳膊都折了一條。
挺卡斯的形容,族長的胳膊像是掛件一樣掛在肩膀上,身體微微一動,胳膊就跟著一甩,看著很怪異,也很嚇人,讓人見了頭皮發麻。
不僅如此,聽卡斯那一字一句的描述,族長的耳朵被割掉了一隻,原本長到小腿處的頭髮也被剪掉了,臉上還有很多疤,牙被打掉了好幾顆,而她那極為有神的眼睛好像也看的不是很清楚,處於半瞎不瞎的狀態。
使得卡斯認出她了,她還在眯著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卡斯。
更讓我聽起來覺得窒息的是。
卡斯見到族長時,族長還大著肚子,懷了孩子。
卡斯皺著眉頭和我說,我聽的心驚膽戰的,那可是族長啊,她在我印象裡極為是一個很高大的女人。
之前大事,都是族長一錘定音,許多經驗都可以在族長那裡學到。
如何打獵,怎麼製作布匹,怎麼製作武器,如何確定位置,之類的種種,都可以在她那裡學到,在族群裡,她是類似於活寶典一樣的存在。
她長得很漂亮,很從容,也很威嚴,聲音也很好聽,唱起那首離別歌時,總能被族長的聲音吸引。
在族長身邊待著的時候,會感覺很安心,也會不自覺的自我約束,生怕自已在她面前出醜。
族長的頭髮很長,打理起來很麻煩,需要別人幫忙。
我曾經有幸和媽媽一起幫忙打理過一次,原本我是沒有資格的,但是她不排斥我,反而默許我。
她長長的頭髮束起來盤踞在頭上,看著很嚴肅,她身材高挑,我抬頭看著她,不禁的有些害怕。
那時候她彎下腰把我抱在懷裡,笑盈盈的摸了摸我的頭。
除了媽媽、姐姐這些親人以外,我最喜歡她了。
她站在高處和族人一起刻畫圖騰的時候,最為威嚴。
可很久之後,她卻成了別人的奴隸。
這對我而言和恐怖故事沒什麼區別。
我如何不心痛?如何不悲哀?
知道她過得悲慘,我心裡也不好受。
得知族長最後自刎,心裡難受的緊,眼眶發酸,眼淚也不值錢。
我聽卡斯講他自已的事,講族長的事,講族裡別人的事,不論事情是好是壞,都能讓我掉幾滴眼淚。
想到他們能過得開心,我心裡莫名的感動,想到他們過得不好,總會想起之前自已過得委屈。
卡斯和我說他費力把族長救出來之後,族長留下了一個類似於命令的通告,還說遵不遵循,看我如何選擇。
原來族長被卡斯他們救下來之後,沒過多久就自殺了,死之前她把想要告訴族人的事情告訴了卡斯,想讓卡斯找到新的族人之後能幫她傳達。
族長自殺之前說想讓族裡的人都自殺,還說人類社會不適合我們。
族長確實說對了,人類社會不適合我們。
但那時候說白了,大家都大容不容的都在人類社會里生活起來,有的活的也挺好,更有甚者都成家了,娶妻生子,嫁人生孩子。
就算活的不怎麼好,想要死的也沒幾個,哪能那麼聽族長的話,說死就死。
我最後也沒有聽。
卡斯告訴我之後,安慰我說道:“族長說的是遺囑,咱們已經脫離族群好久了,聽的話……雖說沒什麼,但太可惜了,不聽也沒有什麼事,大家都是大人,還有自已想要做的事情吧。”
我苦笑著點了點頭,心裡泛著淡淡的苦味。
卡斯邀請我去他家裡落腳,一路上我們兩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他還問了問卡羅。
得知卡羅下落不明的時候,他微微嘆了一口氣。
卡斯當天把族裡的人叫了過來。
來的人有十幾個,我差不多都能混個面熟。
只不過來的族人大多數都是男人,沒幾個女人,我記得,算上我來的女人只有五個。
其中,我看一個姑娘格外眼熟,她看我也是一樣,沒等到卡斯介紹我,我和那個姑娘就相互認出來了。
那個姑娘是我的發小,我們兩個從小玩的就好,沒等說話,我們兩個就先擁抱在一塊兒了。
她叫布魯。
我們兩個見面的時候,布魯已經結婚,和同族的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還生了一個兒子。
布魯看到我之後眼睛溼溼的,一邊抹眼淚,一邊捧著我的臉仔細端詳,看完之後又抹了抹眼淚,擁抱我之後又看了看我。
來來回回反覆數次。
一開始布魯看著我,問我:“你真是菲林?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告訴她好多遍我就是菲林,她才相信我。
布魯哽咽的說道:“我還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呢,之前我常常夢到你,我早早就想你了。”
“之前,我夢到你過得不好,我心裡不舒服,我一想到你過得辛苦就難受,害怕你死了,怕見不到你……”
“這些年你受沒受欺負?受沒受委屈?”
我聽到布魯這麼關心我,我心裡既開心又難過的。
我擠出個笑臉告訴她我沒受欺負。
布魯一臉心疼的問我:“真沒受欺負?沒受委屈?”
我搖搖頭,這些年我過的什麼樣,我自已心裡清楚,哪裡沒受委屈?
我受了不少委屈。
布魯剛開始問我的時候,我憋著一口氣,硬說沒受欺負沒受委屈。
可布魯多問幾遍,我就遭不住了。
哽咽著嗓子,嘴硬說:“沒受欺負,也沒受委屈。我哪能受什麼欺負和委屈?”
布魯都生了一個孩子了,一點都沒有當媽媽的樣子,聽到我那麼說,她突然哭的激烈,輕輕打了打我的肩膀,說道:“你騙我!你就是受委屈了,有人欺負你是不是?是不是?肯定有人欺負你了!”
“你哪能受得了那委屈啊?”
她那麼說我就忍不住了,一邊哭,一邊抱著她訴苦:“布魯,之前有好幾個壞心眼的老闆欺負我!扣我工錢!我過得一點都不好……”
我們兩個抱著彼此哭。
當時她的丈夫在場。
我們兩個哭完,又在一塊兒說了很多體已話,她丈夫的目光總是向我們兩個這裡投過來。
後來不知怎的,她丈夫極為不耐煩的嘖了一聲,聲音挺大的,在場的沒一個聽不到。
布魯也聽到了,然而就是因為那聲“嘖。”,布魯像是聽到了什麼指令一樣,乖乖閉上了嘴,什麼話都不再和我說。
我疑惑的看著布魯,布魯只是笑著對我皺著眉頭,然後搖了搖頭,用手拍了拍我的手背,依舊不再說話。
我當時腦子裡就一句:這是……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