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隊伍整整行了一夜。
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切恍若白晝。
逃荒逃難的人們源源不斷地從各個方向匯聚到這條官道上,密密麻麻,彷彿螞蟻搬家般數之不盡。
有的挑著擔子,有的推著板車,有的趕著騾車,還有許多與他們類似的車隊。
一輛接一輛的馬車裝滿了各種物品,家丁護院手持大刀守護在馬車旁邊。
無論是底層的草根流民,還是富有的權貴豪紳,大家都在拼命地逃命遷徙。
長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盡頭,前面的人已經消失在了視線之外,後面的人還在不斷湧來。
讓人感到震撼,又無比壯觀。
灼烈的光線穿透車窗,如同一束束熾熱的箭矢,無情地射進馬車內。
太陽高掛頭頂,流放隊伍終於停了下來。
沈妧跳下車,手擋在額頂遮擋著陽光,給了幫他們趕車的兩個官差兩袋裝著冰鎮稀釋靈泉水的水囊。
“謝謝沈娘子!”
兩官差正是上次幫她在雲州購辦物資的兄弟倆。
即便官差有水的份額,兄弟倆也沒有推拒沈妧的好意,撩起衣襬,抹乾淨滿頭的汗水。
開啟水囊,一人喝了一口。
“這水……”
兄弟倆眼睛亮得驚人。
“好涼好清甜的水,一口下肚,好像都沒那麼熱了!”
“是啊,哥,這絕對是我喝過最好喝的水!”
兄弟倆滿眼讚歎,曬得黝紅的臉龐笑露出了八顆大牙,連忙彎腰感謝,“謝謝沈娘子,沈娘子您真是大好人!”
按理來說,他們頭兒都是沈娘子的救命恩人。
無錯書吧他們幫忙趕車根本都是義務之類,沒想到居然還能得到兩袋此刻彌足珍貴的水,兩人不由得感動極了。
沈妧微笑搖頭表示不用謝,兩袋稀釋過無數倍的靈泉水,對她來說根本沒有什麼。
不過兩官差為了表示感謝,非常殷勤地幫忙給拉車的兩馬一驢喂水喂草料。
沈妧也沒有攔著,放眼打量四周。
此時約莫早上十點鐘,相比車廂裡因為放了冰塊吸熱的涼爽,外面簡直熱得讓人喘不過氣。
流放隊伍中,不少人停下來後,直接累得就地而坐,一邊抹汗,一邊拿著水囊,忍不住喝點潤潤幹得起皮的嘴唇。
聽到家人訓斥告誡,才收起水囊勉力爬起來,幫忙搭建休息的帳篷。
相比流放隊伍和錢老闆夫婦這樣僱有下人的商賈富商,帶著不少護衛的世家貴門們,平頭老百姓別說帳篷,有幾塊遮陽的布擋著都已經算好的了。
基本都是席子往黃土地一攤,身子一躺,就這麼湊合過了。
“哇,好高的山!”
然哥兒從車窗裡探出腦袋,一臉興奮地張望著遠處高高聳立的山峰,滿臉震撼。
燕都西南的山脈巍峨挺拔,蒼勁有力,像是一座座由礫石泥土鑄成的銅牆鐵壁,一望無際,滿目蒼茫,給人一種壯闊、壓抑、荒涼的感覺。
山脈下,稀稀落落地分佈著一些破舊的土房,顯得格外淒涼。
村莊周圍僅有幾棵枯黃的樹木點綴其間,更增添了幾分蕭瑟之感。
“真正難捱的寸草不生荒漠還有半日路程,全都都省著點水休息半日,下午日頭和緩時再出發。”
官差在隊伍間,一邊發放指令,一邊發放乾巴巴的饃饃。
所有人都接下了這往日看不上眼的粗糧雜食。
附近,除了富商下人架起柴火堆做飯,有裊裊炊煙外,所有人都是啃乾糧飽腹。
官差們也是如此。
這時候,大家水都是能少喝就少喝,做飯煮粥都是一種奢侈。
沈妧也沒在車裡大擺熟食。
三大兩小就著清爽不膩的涼拌羊肉、味道鮮美的無水白灼蝦、色香味俱全的口水雞、涼拌黃瓜、涼皮、糕點及冰鎮綠豆湯,隨意對付了一頓。
當然,還是嬰兒的小無憂依舊只能喝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