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妧點頭示意，目光掃向眾人。

“燕都至涼州約三百里路程，趕路要四五天時間，約兩百里路沒有水。”

她不急不緩道：“先行的大部分逃荒百姓及流民們不說有沒有儲水，即便有，很快也會喝完，沒水沒糧，不出意外會開始暴亂。”

“為了一口水一口糧搶劫殺人會發生，你們若是脫離流放隊伍，能不能活著到涼州可不一定！”

眾人聞言，臉色不由得白了白。

蘇老夫人冷哼了聲，嘲諷道：“有些人站著說話不腰疼，自已在寬敞的馬車裡能吃能睡，當然不介意什麼時候趕路。”

他們雖然有車，但那兩輛狹窄的馬車裡擠滿了人，別說睡覺，連打個盹都不行。

如此行一晚，怕是頭昏腦漲，腰痠背痛，苦不堪言。

這是她說什麼，都不願意今晚就出發的原因。

有人瞟向角落裡兩輛堪比皇親國戚座駕的大馬車，面色複雜，既羨慕又嫉妒。

“老夫人，若是不願意也可以明日再出發，趁現在天災都要來了，官府自顧不暇，沒閒心管犯人能不能在期限內到達與否。”

沈妧恍若未覺，實話實說道：“即便不小心被抽血扒肉，也只能算你們倒黴！”

這話猶如一把利刃，無情地刺穿了眾人的心理防線。

蘇老夫人的眼神像一把刀，狠狠地刺向了沈妧，“你詛咒我們？”

“老夫人莫要冤枉人。”

沈妧聳肩，無奈一笑。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們最壞的結果罷了。”

“你！”

蘇老夫人臉色難看至極，還要再說什麼。

宋章帶著幾個官差從大門外進來，聽到這話打斷道：“夠了！”

“能跟的跟，不能跟的隨便你們。”

話落，也不管眾人反應，嚴肅著臉往二樓而去。

留下身邊的官差站在院子裡，看著面色惶然的犯人道：“若不是考慮到你們部分人抄家流放後什麼都沒有，我們才懶得管。”

“想留下的站出來，我們官差不會強求！”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安靜下來。

沒有獨自出走的膽魄，蘇家人也只能不甘心地沉寂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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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什麼玩笑，他們一家文不能舉，武不能抬，路途那麼長，肯定不會一直有士兵。

若真遇到瘋魔了的難民，即便不被弄死，也可能要被搶得一乾二淨，他們哪敢啊？

與此同時，宋章來到沈妧身邊。

“沈娘子，謝六兄弟讓我告知瑞王殿下讓您先行一步，他們會騎馬追上。”

“我知道了。”

沈妧點頭，心中早已預料。

燕都現在群龍無首，不少郡縣官員聞風溜了，留下一堆爛攤子和迷茫的百姓。

謝珩等人必須要時間安排處理一下，下午分開的時候，也曾告訴過她若堆積的公務來不及處理完，便讓她們跟著流放隊伍先走。

所以，她一點不意外。

……

當天邊亮起繁星的時候，隊伍開始出發。

流放犯人中無法長時間行走的幼童、老人、傷患全部上了騾車。

十輛騾車用了三輛拉人，剩下的七輛裝的全部是行李，以及官差們準備的糧食和水。

兩百多人，再次浩浩蕩蕩上路。

即便天已經黑了，燕都街上依舊鬧騰一片。

街道上許多商鋪都空蕩蕩的，路上雜亂無章地遺落了一些不重要的紙張物品，看著一片荒涼

來來往往的百姓腳步匆匆忙忙，面色驚慌茫然，惶恐不安。

不少人和他們一樣都在晚上趕路。

出城後，望著車窗外，密密麻麻，一望無際的逃難人群，眾人心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