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處理完唐志斌的事情後,王嬈領著陳了應邀去村長家吃飯。
從見到朱邦正到現在和村長一家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如果有什麼地方讓王嬈覺得很不對勁的話,在村長媳婦少準備了一副碗筷的差錯下,她終於確定那種古怪的感覺源自哪裡了!
看著陳了面前空蕩蕩的桌面,又看了看正熱情招呼自已‘道長,你夾菜啊!別客氣’、‘家常便飯,招待不周’的村長一家,王嬈挑了挑眉。
無錯書吧要不是村長家的餐桌是八仙桌,長凳能坐下兩個人,這丫頭是不是連個座位都撈不著?
將自已的碗筷推給陳了後,村長媳婦才像是剛看到陳了般地說道:“哎喲我不曉得來了兩位道長!我再去添一副碗筷。”
全程對陳了漂亮得好像渾身都在發光的樣貌未置一詞,對她小小年紀就下山行道的現象不以為奇,好像她只是個相貌平平,跟來協助自已的普通弟子。
再看村長一家,除了她將碗筷推給陳了時他們短暫地瞥來一眼外,其餘時候他們都當陳了不存在似的,既不與她搭話也不看她。
這就——很有意思了呀!
可現在不是細究這些的時機,於是,王嬈張嘴問了個讓餐桌上的氣氛陷入凝滯的問題。
“村長,唐招弟是怎麼死的?”
幾雙筷子同時一頓。
村長垂眸,失神片刻後才放下筷子道:“大師,那個丫頭……”
剛起個頭,他就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卡在了那裡。
“她是被吊死的!”還是村長兒子替他把話說完道。
“剛娃子!”村長呵斥了他兒子一聲,這才接著說:“大師,你莫聽剛娃子亂說,都是他們一天沒事幹到處瞎傳的!唐招弟是吊死的,但應該是她個人想不開,自已上吊死的!”
王嬈皺了皺眉。一個被動,一個主動,性質完全不同!
“到底是咋回事?村長你仔細說說。”
“唉!”村長嘆了口氣。“大概六七天前吧,唐招弟出門過後就沒回家了!她奶在村裡到處找,我們也幫忙去找,最後還是在山裡找到她的。等找到她的時候她都已經吊死在樹上了。”
想到吳敏平當時的樣子,村長就覺唏噓。
她又跳又罵。罵唐招弟是賠錢貨,罵她是白眼狼,罵他們辛辛苦苦把她養大,她就是這樣回報她家人的!又罵她晦氣,罵她不知好歹,罵他們千挑萬選為她相看的一門好親事就這樣被她毀了!全然不顧她孫女的屍體還掛在兩指粗的藤蔓上隨風擺盪。
最後是唐元傑吼了她幾句,她才罵罵咧咧地把唐招弟從樹藤上抱了下來。唐元傑又喊唐康明回屋去拿床被子,唐康明才不情不願地回屋去拿了床被子來將他閨女裹了起來。爺子倆抬著唐招弟的遺體下了山,村民們便也散了。
“結果過了一天,他屋就開始請鄉鄰吃飯了,第二天看到他屋大門上貼的喜我們才曉得,他屋辦的是喜喪!”
“就那會兒他屋瘋的瘋,跑的跑,村裡都在傳他屋是辦喜喪的時候出了啥問題。後頭又開始傳唐招弟可能不是自已吊死的,是被人害死的!她回來就是要報仇的!”
“好些人都信這些嘛!所以這回出了事,大夥就商量道去山上請個道士。恰好朱翠芳在屋裡發瘋,唐志斌就說請請請,他現在就去請 !然後就把大師你請來了。”
是‘你’,不是‘你們’。村裡的人跟她說話時都只用‘你’而非‘你們’,好像她是一個人來的一樣,就算陳了年紀小,看起來不像能幫得上忙的樣子,卻也不該被忽視至此,所以問題果然是出在陳了身上。
一邊想著陳了的古怪,王嬈一邊問村長兒子道:“那為什麼說唐招弟是被人害死的?”
村長兒子看了看村長的臉色,有些支吾。
“村長。”王嬈看著村長,直言道:“冤魂索命便會化作厲鬼。趁那冤魂還沒鬧出人命前,若能及時化解她的怨氣,或可保村子安度此劫。否則……”
說到這裡王嬈戰術性停頓一下,見村長一家都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已,她才搖頭嘆息了一聲道:“神佛難救!”
‘啪嗒’,村長媳婦手裡的筷子落到了餐桌上,濺起了菜盤裡的幾滴油水。
“大師,您見諒啊!我這婆娘她……她沒見過啥世面,給嚇到了。”村長見媳婦如此失態,忙賠笑解釋了一句。
“抱歉!我並非有意嚇唬你們,只是想告訴你們知道什麼就說什麼,無需隱瞞,我自有判斷。”
晚餐他們都吃的不多,陳了這會兒已擱了碗筷,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著王嬈端大師的架子。
“大師你看看是不是這麼回事啊!”村長兒子見村長點了點頭,便挪了挪屁股道:“唐招弟上吊的那個樹藤兩指粗!大師你曉不曉得那種樹藤的韌性有多好?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把它捲成個圈套在脖子上,她一個小姑娘哪來那麼大力氣?”
“還有地上就墊了幾塊石頭,你說她吊上去都夠不到地面咯,是咋把樹藤打成結的?”
“那你們懷疑她是被誰害死的?”王嬈沒就村長兒子提出的兩個疑點發表什麼看法,只反問道。
村長兒子精神一振,像個神探似的自通道:“會不會是羅永財?唐招弟上吊的地方就在往伐木場去的路上!”
“那羅永財為什麼要害唐招弟?害一個即將成為自已妻子的小姑娘?”
村長兒子被問得一噎,顯然這問題他還沒想到一個合理的說法。他略顯窘迫地看了一眼村長,村長則睨他一眼順勢找補道:“我就說他們是亂傳的。別個唐招弟一天做事勤快,又不得罪哪個,哪個要害她嘛!”
王嬈也擱下了碗筷,卻對村長的話不置可否。
正要提出去唐招弟的身死之地看看,就聽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村長媳婦道:“大師,招招那個娃兒確實可憐,我堂侄一家做得也確實過分,但我那個小侄孫他是無辜的。大師,你能不能看在那個娃兒還小的份上幫哈他們屋啊?”
“嘖,你又不懂在這插啥嘴嘛!唐元傑屋不是還有個清醒的嗎?他屋的事情你喊你侄子個人來跟大師說嘛!”王嬈還沒開口,便聽村長點了根旱菸‘叭叭’地抽起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