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師父,您怎麼會認識慧封大師啊?”
“有緣相遇,就坐下來談經論道過。”陳君山隨口應道。
早年間他遊歷四方,尋經問道,確有好些奇遇,但他都懶得說。
無錯書吧“哇!慧封大師很有名的,我在電視裡見過他講佛法,講得特別好!”
回程的車上,何仁良好奇地打聽起陳君山的交際圈。下山一趟,也不知道他是被誰打通了哪套奇經,突然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顯得特別活潑。
“哦,忘了問了。師父,那個胡順是怎麼死的呀?”
昨天晚上,陳君山趕回白家酒廠的時候何仁良已經醒了。他曾被衝擊得生魂離體,又被摔得肋骨骨折,怨力還在體內遊竄,消耗著他的真陽,整個人都被凍得瑟瑟發抖,不停打著擺子,看起來好不悽慘的模樣。
陳了也沒好到哪去。她靈氣逸散,氣穴封閉,看著就跟兩年前才剛養好魂時的樣子差不多。
但他這個小弟子身上有大秘密,而且是他每欲一窺天機,便會受天道阻礙的那種程度的秘密。所以陳君山沒多打探,只除了何仁良身上的怨力,淺淺修復了一下他的肋骨。既對陳了的傷勢無能為力,那便裝作不知好了!
雙方避開冤鬼互通訊息後,總算將冤鬼傷人的前因後果理清楚了,儘管被還原的真相是那般殘酷!
視線轉向段宏平。見他還一副渾渾噩噩,全然無知的模樣,陳君山便只想嘆氣。
冤鬼該恨的人已經死了。不難想象如果被他知道害他身死的人還殘忍的殺害了他的家人,那他會是什麼反應。
畢竟同為酒廠員工,看到段宏平遇險,胡順是有責任和義務及時展開救援的!但顯然,他沒有那麼做。他的行為已經不是單純的見死不救,而是在故意殺人了!所以段宏平才說胡順殺了他。這話也沒說錯!
至於胡順殘忍殺害他妻女一事,害他兒子失去了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一事,恐怕已經不是報仇雪恨就能夠輕易化解那種怨念的了,畢竟他連手刃仇人的機會都沒有了。
所以,為了不惹出亂子,三人沒打算將真相告訴窖池裡的可憐鬼。就讓他以為家人們還拿著他意外身故的賠償款過著輕鬆的日子吧!
就讓他忘了好不容易回到家,卻親眼目睹了兒子喝藥自殺的一幕吧!有時候,做個糊塗鬼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最後,是陳君山手掐拘魂訣,施法用白棉布纏了個醜娃娃用來安置段宏平的冤魂,又現畫了一張斬邪安魂的符籙鎮住那布娃娃後,白家酒廠的事情才算告一了段落。
今日一早,陳君山又將那布娃娃送到了梵靜寺的慧封住持手中,並請他用溫和的佛法為段宏平的冤魂淨化超度。
梵淨寺的慧封大師修為深厚,功德無量。凡被他淨化超度過的靈魂多少都會沾上大師的一些功德之力,或可助其早入輪迴,也算是全了那可憐人一個善終吧!
聽弟子問起胡順的死,陳君山只淡淡回道:“他的行蹤是在南方的邊陲小鎮被發現的。聽說他拒捕,被執法人員當場擊斃了。”
“嘖,這種喪盡天良的人死了感覺都便宜他了!”開車的張師傅忍不住插了句嘴道。
張師傅是白老爺子安排來送師徒三人回觀裡的司機。他聽了一路白家酒廠的事,雖只瞭解了個大概,卻也知道那胡順就是個為了錢,害了人一家子性命的畜生!
是啊!胡順死了,沒人知道看到段宏平倒在窖池裡向外求救時,站在窖池邊的胡順在想什麼了。
或許在想這姓段的有錢不借給他,死了活該吧!
惡念生惡債。惡債的種子一旦種下,誰也無法預料它將如何生長。
誰能想到段家那娘仨拿到了近三十萬的賠償款呢?誰知道那個女人突然決定要搬回她孃家住呢?誰曉得被控制住,用來威脅她孃的小丫頭會突然發瘋咬他呢?誰又料到見那死丫頭被甩飛出去沒了動靜後,好好跪在地上的女人會突然往外爬呢?
那個黑暗血腥的夜裡究竟發了什麼,活著的人已不得而知了。但活著的人知道,一場悲劇的發生,兩個家庭的破碎,只是因為一個’我下把一定贏‘的念頭造成的!
胡順也被執法者擊斃了。火藥裡的陽氣會灼燒他的魂魄,執法者身上的正氣會像黑夜裡的信標一樣指引鬼差將他帶下地府。同處一個空間,兩魂同感,地魂在地獄裡所受刑罰人魂不僅能深有體會,黃泉路旁遊蕩的孤魂野鬼還會彼此撕咬,他也終將逃脫不過靈魂被反覆撕碎的恐懼。
沉默片刻後,何仁良想起了那個救過他一命的陰魂,便問陳君山道:“師父,那黃老為什麼救我?”
陳君山瞥他一眼道:“欲生惡。他救你,也是在救他自已。他想利用鬼煞之力助段宏平了卻再見家人一面的心願,化解其怨氣,為自已的輪迴之路謀一世功德。結果弄巧成拙,鬼煞之力在段宏平目睹兒子身死,情緒波動過大的情況下失控了。所以冤鬼連傷五人,他也牽扯了其中因果,只怕審判不會輕了,黃泉路上他還有得等呢!”
陳了轉頭看了陳君山一眼,見他神情嚴肅,到底沒說什麼。
何仁良聞言卻是瞪大了眼睛,感覺腦子裡進了一坨漿糊似的轉不大動。
“……不是,用厲鬼的煞氣去化解冤鬼的怨氣——這操作有點離譜吧?”何仁良一臉被黃老奇葩的腦回路雷無語了的表情。
“這鬼腦子和咱們正常人的腦子是不太一樣哈!那師父,您追查到那厲鬼的來歷了嗎?”
陳君山一副‘你腦子怕也不是個正常人腦子’的表情斜睨了副駕駛坐上的何仁良一眼。
“我要查到線索了還坐這跟你瞎扯?”
“……”
何仁良不說話了,陳了卻牽起嘴角笑了笑。她突然有些贊同陳君山對何仁良的評價了。
陳君山曾說,他所有的弟子裡,安集是最有悟性的。他看起來粗獷豪放,實則心思細膩;看起來行事穩重得體,實則隨心所欲;看起來內斂沉悶,不苟言笑,實則天真爛漫、坦率自然。
總結起來就是:她這個二師兄是個沒什麼心眼子,想什麼就是什麼,是什麼就表現出什麼的人!是最不虛偽不做作,最接近自我本性的人!
當然,說到最後陳君山還會補充一句:“你身上就缺了點人味。沒事多下山走走,多接觸一些同齡孩子。實在跟孩子們玩不到一處,就多跟你師兄師姐們處處!”
陳了也總是欣然受教,然後過不了多久就會把他的話都忘在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