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衛川一走,秦燃立刻轉身將秦清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細檢查了一遍,見她沒有受傷後才問起她是怎麼回事。
秦清將秦燃拉回了出租屋裡,關起門來道:“沒事,我在家裡試了試有聲配音沒有出攤,伍警官就來看看情況。”
“他怎麼什麼都管,你出不出攤他也要管?”秦燃惱怒道。
秦清笑了笑,沒替伍衛川辯解什麼,而是招呼秦燃將那些手工製成的串珠擺件或掛件都搬到推車上去,她還想去夜市擺幾個小時的攤。
秦燃聽話的將東西搬到了推車上,見秦清已經收拾妥當準備出門了,秦燃忙將灶臺上的飯菜裝進飯盒裡,又帶著飯盒追上了秦清。
“小燃,你把飯吃了再過來呀!”聽到熟悉的腳步聲,秦清停了下來。
“飯菜都帶著呢!姐,我來拉車。”
小推車被秦燃接了過去,兩人一前一後,速度緩慢地走過了一條兩尺來寬的小巷。
路過小巷時,秦燃腳步未停,只微微側頭,用眼角餘光掃過那道正努力將腦袋藏在電錶箱後頭的身影。
“嘖!”走過小巷後,秦燃忍不住咂了下嘴。
“怎麼啦?”秦清歪頭,露出了半張骨相優越的側臉,“忘帶東西了?”
“沒有,就是看見了一隻老鼠。”
“呵。”秦清低笑出聲,忍不住打趣他道:“從前不是最怕老鼠了嗎?怎麼這次沒大喊大叫了?”
秦燃一囧,大概也想到了從前被老鼠追得上躥下跳的情景,不免尷尬道:“我這不長大了嘛!”
“嗯,個子長高了,膽子也變大了,挺好!”秦清笑得很溫柔。
秦燃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嘴角也跟著上揚。
老鼠啊,他早就不怕了!那個會揮舞著掃帚擋在他面前的女孩,現在該被他護在身後了!
初秋的夜市還很熱鬧,吃完晚飯外出散步的人喜歡去河堤邊吹吹風,或是帶著孩子去河邊的廣場上玩耍。廣場邊緣停放著成排的小吃車,也有如秦燃姐弟般佔著個攤位賣點玩具或是襪子水果什麼的。
秦燃幫秦清把貨物擺放在油布上,又架好太陽能燈後,便坐在廣場邊緣的臺階上扒飯。
嘈雜的音樂聲和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秦清則安靜地拿出了幾袋串珠熟練地串起來。
彩色的串珠在燈光下閃爍著瑩潤的光澤,沒一會兒便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有大人領著孩子駐足觀看的,也有對小掛件感興趣的上來問價。
耳邊是叉子碰撞飯盒的聲音,秦清沒等秦燃嚥下飯菜後開口,而是面向問價人的方向道:“掛件15,擺件30。”
她微仰著頭,大大方方的展示著她一張精緻的小臉和一雙畸形的眼睛。
眼尾下垂的漆黑眼眶裡,兩顆無法轉動的眼珠正以一種極不自然的角度微微上翻著,露出了大半眼白,就像在跟人翻白眼似的,顯得很不禮貌。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眼睛,小孩子被嚇得哇哇欲哭,忙跺著腳躲到了自家奶奶身後,還拼命拍打著老奶奶的後腰催促著她離開。
老奶奶見自已孩子被嚇得不輕,趕緊罵罵咧咧的領著孩子走了。那問價的人在對上這樣一雙眼睛後,也是臉色一變,一言不發的離開了攤位。
聽到腳步聲遠去,秦清不驕不躁的又埋頭串起了珠子。
身邊的扒飯聲不知何時停了,秦清側了側臉,問秦燃道:“今天的作業都寫完了嗎?”
秦燃陰沉的臉色一變,張嘴想說‘今天沒作業’,但到底是囁嚅著吐出了一個‘沒’字。
扒飯聲繼續響了起來,秦清牽唇笑了笑,沒說什麼。
遠處的銀杏樹下,伍旭堯看著那攤位後的一男一女,接通了手裡的電話。
“喂,你在哪?”伍衛川語氣嚴肅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了出來。
“濱河廣場。”
電話那頭的伍衛川頓了頓,語氣緩和了些許道:“去那邊幹什麼?”
“跟一個同學來這邊吃飯。”
“已經不早了,那邊晚上不安全,你趕緊回來。”
“知道了。”
結束通話電話,伍旭堯神情恍惚的打了輛車回家。
到家時已經快八點了,伍衛川還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手機。
“跟你的哪個同學去濱河廣場吃的飯?”聽到換鞋的聲音後,伍衛川頭也沒抬的道。
伍旭堯站在鞋櫃旁愣了愣,將鑰匙掛好後才心虛道:“秦燃。”
無錯書吧他不太擅長撒謊,但他的警察父親現在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你跟秦燃的關係很好?”伍衛川仍是看著手機,但他的手機已經黑屏了。
沒問秦燃是不是他的同班同學,也沒問秦燃是個什麼樣的人,學習成績怎麼樣。顯然,他對秦燃的瞭解要比他之前交過的那些朋友們多得多。
“就普通同學。”
伍旭堯不想跟伍衛川聊秦燃,他說了句‘我去寫作業’後就回自已房間了。關上房門前他還看到客廳裡的伍衛川正怔怔的對著黑屏的手機出神。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伍衛川是在安市唸的警校,秦燃也是安市人,那他身邊的女人也會是安市人嗎?
明明初一的時候他跟秦燃的關係還不錯,體育課上也是能相約著一起打球的,可在他失神地看著伍衛川給那女人提購物袋,並小心翼翼的護送她回家後,秦燃就開始疏遠厭惡他了。
一開始他還不明白秦燃對他的惡意來自哪裡,直到他看到伍衛川悄悄來學校接走秦燃後,他才後知後覺的感到了荒唐和可悲。
腦子裡混沌的念頭令他很長時間都不願與人交流,尤其是在看到他媽媽的時候。
許多同學都羨慕他有一個警察爸爸,護士媽媽,可只有他自已知道,因為父母工作性質的原因,這個簡單的三口之家其實很難有團聚的時候。
最先發現他情緒低落的人是媽媽。因為他拒絕溝通,媽媽也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恰好她的一個朋友因為工作調動,正在給一隻奶牛貓尋找新主人,他媽媽便將那隻貓抱了回來給他做伴。
湯圓剛到新家的那幾天膽子很小,聽到一點動靜都會找個縫隙藏起來。後來它漸漸熟悉新環境了,每次巡視領地時也會在伍旭堯身邊坐坐。
這種無聲的陪伴慢慢軟化了伍旭堯給自已豎起的堅殼,也治癒了他。
可湯圓陪伴他的時間太短了,只有短短不到八個月的時間。他變回了從前的性子,湯圓卻不在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