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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無證之罪

死者江興成家坐落在村子最外圍,靠近山腳的地方。獨門獨戶的小院周圍幾百米內都沒有其他人家,彷彿與世隔絕。

通往小院的路是幾條曲折的田埂,民警和驗屍人員只能步行穿梭在綠野間。

等好不容易疏通了山路,讓殯儀車順利拉走屍體時,他已經在路口被耽擱了好一陣。

周孝廷起初還打算步行去找王嬈她們,可聽說這件殺父案後,他又想去案發現場看看情況,或是見一見嫌疑人就好。

倒不是他沒有分寸,而是王嬈那邊的調查正處於毫無頭緒的狀態,而這邊的嫌疑人已經被民警控制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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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最終決定先去殺父案那邊看看情況。

當然,案發現場已經被封鎖起來了,他沒被允許進入,只遠遠地看了眼坐在警車裡的女人。

雖只看到了個側臉,但這一眼已經足夠周孝廷確認她是不是自已要找的人了。

不知是遺憾還是慶幸,女人並不是他要找的人。

這些年,周孝廷始終沒放棄找到他大學時期的女友的信念。每個清晨,他都會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今天是他們重逢的日子。

他走過許多城市,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四處打聽她的訊息。在漫長的尋找過程中,他經歷過無數次的失望,但從未想過放棄。

他的手機裡還保留著她大學時期的照片。他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凝望她的照片,回憶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感受那種溫暖和心痛交織的感覺。

十年了。周孝廷知道,尋找的道路可能還很漫長,但他願意用一生的時間去等待他們的重逢。他深信,只要他還在找她,他們就終有一天會再見!

看過嫌疑人後,他便給王嬈打了個電話。也是這時,王嬈帶著陳了離開了唐康明家,準備去村口接人,卻被宗文鈞絆住了腳。

而周孝廷則跟著兩名準備去做走訪調查的民警來到了村子裡,然後被困在了黑霧中。

他們一直在黑霧裡打轉。黑霧裡,浮動的死氣干擾了他對出路的判斷,導致他跟兩名民警被困到了黑霧回縮時,才順著黑霧回縮的方向摸到了王嬈大概的位置。

至此,兩方會和。

開往安禪寺的車上,王嬈忽然問起了殺父案的進展。就見周孝廷搖頭道:“現在的情況是,母親指控兒子過失殺人,但所有的證詞都是那位母親一個人供述的,所謂孤證不立,在沒有找到其他證據的情況下,這案子很可能不會被公訴機關起訴。”

“另外,那個兒子在心理方面也有點問題,根本無法溝通。再加上他還是未成年人,就算他被指控是防衛過當的過失殺人,也很可能不會被判刑。”

“還有,死者江興成酗酒,家暴是板上釘釘的事實,有鄰里鄰居的目擊證詞可以相互佐證,這件事情很可能會不了了之。”

聽到這裡,玉牌裡的唐招弟忽然出聲問:“陳了,你知道江厭嗎?”

“不知道,那是誰?”

“就是那個江興成的啞巴兒子!”

“他四年級的時候轉學過來的。比我還大一歲,但跟我念一個年級,只是不在一個班。”

“他怎麼了嗎?”陳了問。

“你沒聽說過他嗎?他很怪的!他爸經常打他,打得可狠了,但他都一聲不吭的。還有好多同學欺負他,他也不反抗。但他經常會抓到些小貓小狗或是青蛙老鼠什麼的。同學們說,他抓那些東西就是為了把它們打死,然後好解剖它們的屍體!他就是個變態,長大了肯定會殺人的!”

“所以你是說,你的同學早就預見了他會殺死他的父親嗎?”陳了淡淡道。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三年前,在去往白家酒廠的車上,白應州也跟她說起過在紅星小學看到了一個男孩用石頭砸青蛙腿的事情。雖然沒有證據,但她覺得這個男孩應該就是唐招弟口中的江厭。

唐招弟被噎了一下,咕噥道:“我是覺得他殺人的可能性很大!這種變態如果不關起來會很危險吧?”

“你這屬於主觀臆斷,不是量刑標啊!”開車的周孝廷接了一句。

車廂裡溫度驟降,唐招弟又不高興了。

自從聽周孝廷說,羅永財因為故意殺人但情節較輕,可能被判三年到十年刑期後,唐招弟就可不待見周孝廷了。

不論周孝廷怎麼解釋這是法律規定,他也干涉不了,唐招弟都只想甩團怨氣打他一頓出氣。好像他就是那可惡的法律,明明宗文鈞才該死,可坐牢的人卻是為她報仇的羅永財。

“行!我閉嘴成了吧!”

脖子上涼颼颼的,周孝廷識趣的閉了嘴。

唐招弟一動氣,槐木裡的怨鬼再次躁動了起來。感受到雲遊道包裡的異動,陳了好奇地問:“你身上的煞氣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唐招弟不解。

王嬈也看著陳了,不明白她想問什麼。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跟著煞氣找到你的,所以那個時候,這些煞氣其實就是被你所控的。”

聽陳了這麼說,唐招弟大概明白她想問什麼了。

“可我在你身上沒有感受到煞氣,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也是陳了懷疑唐招弟不是七日化鬼的第二個疑點。

“這個呀!”

唐招弟無所謂道:“還記得我踢了宗文鈞一腳的事不?我當時可能是踢中他胸前的玉佛了。”

“玉佛出現了裂紋,被鎮壓在玉佛裡的怨氣也洩漏了,正好凝聚在我的身死之地,為我提前化鬼提供了力量來源。”

“所以,你身上的煞氣其實一早是三隻怨鬼的怨氣轉化來的?”

王嬈聽出了其中門道。

難怪!難怪唐招弟每次動用煞氣,三隻怨鬼只要靠近她一定距離就會失控,敢情這轉化為煞氣的怨氣一早就是人家的!

“是啊!他們對這部分煞氣還有很強的感應。”

“那天晚上,我變成鬼想嚇走來迎親的隊伍時,他們的怨氣又從玉佛裡掙脫出來了一部分。”

“可惜,那時候我才剛化鬼,力量還太弱,只是嚇唬了他們幾下,便沉睡了。要不是他們掙脫出來的怨氣喚醒了我,只怕我的魂體現在已經跟著屍骨被運到外省去了!”

原來如此!原來唐招弟的棺槨被抬上小貨車後,凝聚在車頂的黑霧就是三隻怨鬼從玉佛裡掙脫出來的怨氣!

“怨氣凝成的大網就像一種詛咒,要將宗文鈞和方守困死在鎮子裡,讓他們離不開此地。可怨力太弱,不能長久地困住兩人,所以那些怨氣開始自主吞噬周圍的生靈來壯大已身。”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村裡的牲口是從唐家給唐招弟舉行過冥婚儀式後,才開始接連猝死的。

“一開始我也控制不了那些煞氣,後來,我發現村子外始終遊蕩著一股很奇怪的氣息。”

“好像就是你說的死氣。”唐招弟對陳了說。

“我覺得那種氣息親切又可怕,便嘗試著吸收它,可沒成功。後來,我發現這種死氣是可以被操控的,而且怨氣和煞氣都天然親近它,於是我便透過操控死氣來凝聚煞氣。”

“所以準確的說,這些煞氣是受我所控,但不是我轉化的。”

車上的三人都聽愣了。

按理說,死氣是風水學中的一種概念,它通常被認為與生氣相對立。

在風水學中,生氣代表著生命力、活力和積極的能量,而死氣則表示衰敗、消極和死亡的氣息。

除了知道死氣能影響人的命運和運勢,能消耗一切生機外,它具體有多大的能量,其實一直都是個迷。

“可你身上也出現了被轉化的煞氣?”

陳了已經知道,唐招弟沒有殺過生了。昨日躺在唐家小院裡的那幾人,包括方守在內都只是煞氣入體,被衝撞得昏死了過去。加上煞氣陰寒,他們一個個的都被凍得面色青紫,看起來有點嚇人而已。

周孝廷幾張符紙下去,那些人很快就清醒過來了。

於是,民警該抓的抓,該教育的教育,小院裡的鬧劇也很快就落了幕。

“這是因為操控煞氣的時間長了,一部分生魂入體,轉化成了我自已的力量,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總結起來就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

這麼曲折的化鬼經歷,還真是奇聞一件啊!

“哦對了,那個姓方的假道士會怎麼樣?”唐招弟忽然問起了方守。

一車人都看向了前座開車的周孝廷。

周孝廷清了清嗓子,臭屁道:“這可是你們要我說的!”

“放心吧,起碼倒賣文物罪和侮辱屍體罪他是逃不脫的!但二十多年前的殺人罪可能會因為證據不足而無法定罪。”

很奇怪,聽到周孝廷這話,槐木裡死在方守手下的女鬼表現得很平靜。

倒是唐招弟憤聲來了句:“要不是時間不夠,我一定弄死他替李姐姐報仇!”

車裡的三人都沒接話。

不論是怨氣,煞氣或是死氣,只要是陰氣、鬼氣,都需要很長時間的影響和消耗,才能將一個人的精、氣、神磨滅到能夠被陰魂輕易傷害到的地步。

這就是兩界法則的限制。

正所謂:陰間有陰間的規矩,陽間有陽間的法律。生前之事身後了,這是陰陽兩界都不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