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滿大地,明亮的光芒照耀一切,被黑夜籠罩的景象逐漸清晰,展現在眾人眼前的又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周孝廷正開著他斥巨資買來的二手車送兩人四鬼去安禪寺的途中。
昨日,王嬈追著唐招弟前腳剛走,三隻怨魂眼中的紅霧後腳便褪了個乾淨。
看著倒在血泊中,正被民警拍照取證的仇人,三隻怨魂露出了和唐招弟同樣茫然的神情。
他們的仇人就這樣死了,被人殺了。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沒有那種大仇得報的如釋重負感,反而覺得迷茫和不知所措。
支撐他們走到現在的恨意消失了,怨氣也在慢慢消散。沒了黑霧和怨氣替他們抵擋陽光,他們的魂體暴露在了陽氣中,正被無情燒灼著。
消散的魂力好像蒸騰的水氣般溶進了空氣裡,看得陳了蹙了蹙眉。
她也是當過鬼的。雖然她不太懂得愛恨情仇,卻也知道他們再這樣散下去不僅到不了鬼門關,還可能徹底湮滅在陽氣裡。
因為仇恨而放棄轉世輪迴的機會也太不值了!
想到這裡,陳了從自已的雲遊道包裡取了一個小木人。
這小木人是槐木雕成的,做工極其粗糙,除了能大致看出那是個人形外,就沒有任何可值得稱讚的工藝在其中了。
但槐木辟邪鎮宅,樹冠龐大,陰氣極重,反而成了養鬼的好材料。
“夤(yín)具六丁,六甲通靈。先捉邪鬼,後擒妖精。交魂招伏,立遂和平。急急如律令。”
陳了掐訣唸咒,也沒管三鬼還在發懵的狀態便將他們收進了槐木小人裡。
“太陽正照,陰鬼當衰。神光赫赫,九靈太微。五星俱照,符到速追。三十六將,急降威靈。急急如律令。”
又往宗文鈞身上打去一道火獄燈信咒,以便陰差能循信拘鬼,防止他化鬼作亂後,陳了才收起槐木小人,往村口走去。
救護車從她眼前經過,在她快走到村口時又呼嘯著離開了。
救護車的呼嘯聲驚動了老實躲在家中的村民。他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紛紛從屋裡探出頭來,好奇地打量著忙忙碌碌地走在鄉道上的民警和醫護人員。
剛一靠近警車,陳了雲遊道包中的槐木小人便不安分地震顫起來,她遠離警車幾步,小人便又安靜下來。
正奇怪時,凝成唐招弟模樣的黑霧突然從車廂裡飄了出來,驚得陳了和年輕民警同時退後了好幾步。
唐招弟一臉莫名的看了陳了一眼,然後問她:“你們要送我去道觀嗎?”
陳了沒回她。年輕民警則是大著膽子繞到了警車另一邊,檢視犯人是否安好。只有王嬈尷尬地搓了搓手,回答道:“道觀不適合你,我們會送你去安禪寺,那裡的住持把素持齋,深得佛法精髓,可以為你化解身上的煞氣。”
唐招弟滿臉不解,卻也沒有多問。
王嬈則鬆了口氣。
總不能直接告訴唐招弟,他們修的是長生,信的是自已,強調的是個體,追求的是內在修養和精神昇華吧!當然,個體的精神狀態都不是特別穩定就對了!
所以送她上山能不能除煞先不論,養鬼他們倒是挺在行的!
不過唐招弟已經凝出煞氣了,再養可就化身厲鬼了。萬一她修成厲鬼,禍亂於世,除了陳君山和那幾個跟他齊名的老傢伙能打得過她,誰還能拿她怎麼樣呢?
想想就可怕。
相較而言,儒僧就注重修三生——即過去、現在和未來生。
他們認為,今生所行善惡都會對來生產生影響。為此,他們的修行重點在於透過行善積德、普度眾生來積累福報。
他們強調的是透過慈悲和智慧來解脫苦難,信奉的佛法也側重於度化眾生,顯然比道教那種不惹事的要麼放任不管,要麼原地度化;惹事的要麼打死,打不死的就搖人一起打的做法更適合除煞解怨些。
所以在唐招弟自願隨他們去寺廟除煞解怨的前提下,王嬈沒費什麼功夫便將唐招弟安置在了一塊玉牌裡。
去鎮上的派出所錄完口供時天已經黑了。三人隨便找了間飯館吃了點東西后,便在鎮上的旅店裡歇息了一晚。
直到此時,周孝廷才找到機會跟兩人聊起了他這兩日的經歷。
原來,接到掌門師兄的電話時,他剛處理完手裡的事情準備回道觀。
大概五天前,觀裡收到了Y市一個同道中人的請願,說是他們那邊的一所大學裡,幾個女生在寢室玩什麼筆仙遊戲,結果都撞了邪。
那同道與女寢的惡靈打了一架,結果落在了下風。於是他打電話來請秩猷師兄派人助他一臂之力。
去的人正是周孝廷。所以他是從Y市趕回來的。
開了四個多小時的車後,他剛到J市,便又接到了王嬈讓他去查喬章晉的電話。於是他託關係查到了喬章晉的住址,又馬不停蹄地趕去了喬章晉家。
巧在喬章晉就住在J市,他才順利地查明瞭發生在喬章晉跟唐招弟兩人身上的事。
昨日一早,他便驅車往紅星鎮趕。又是兩個多小時的車程後,他終於趕到了通往唐家溝的那條山路口,結果又在路口被警察攔下了。
民警隨意盤問了他兩句,聽說他是去唐家溝辦法事後還愣了愣。
無錯書吧原來昨日晨時,警方接到了一起奇怪的報警電話。報案人問:如果她兒子失手殺了她的丈夫,這算不算犯罪?
接線員直覺不對,冷靜地問出報案人家的地址後,忙通知當地民警趕往去報案人家檢視情況。
當民警趕到報案人家中時,只看到了令他們憤怒的場景。
一個三十多歲的成年男子仰倒在血泊中,早已沒了呼吸。現場被打掃得很乾淨,除了一柄八寸長的尖頭水果刀還插在死者胸口外,兩名民警沒在現場找到一點作案痕跡。
報案人是死者的妻子。人很漂亮,但一身紅腫疊青紫的傷痕一看就是經常遭受家暴的樣子。
嫌疑人是個十五歲大的瘦弱少年。他始終低垂著腦袋,一言不發,頭髮很長,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點蒼白瘦削的下巴,看不出表情。身上、手上也有被暴力毆打過的痕跡。
民警趕到時,那對母子就靜靜地坐在一套破舊的沙發上,對受害者的死表現出了不屬於家人的冷漠。
這案子乍看起來好像就是經常遭受家暴的母子防衛過當,過失殺人。但真相究竟如何是要用證據來說明的。
可案發現場已被人為清理,破壞嚴重,這無疑加大了警方採集證據的難度。再加上他們這個偏遠小鎮警力嚴重不足,所以這件事情被第一時間上報到了縣裡。
然後就出現了警車和救護車先後趕到,結果被堵在了狹窄山路上的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