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殿內這些時日安靜不少。
小福子也在日復一日中,逐漸獲取了柳妙蓮的信任。
只是再信任,柳妙蓮的心裡依舊提防著。
這日下午,柳宗如的信剛送到瑤光殿,小福子就被支了出去。
小福子機靈,自是明白這封信的重要性。
於是趁著無人注意,躲進角落裡的牆角偷聽著。
柳妙蓮緩緩開啟信,在看到訊息的那一刻,嘴角不禁浮現起了一絲笑意。
“沈府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宓貴妃也是如此,初世子與她青梅竹馬,就連他死了,她都不曾掉過一滴淚。
柳妙蓮緩緩放下信,眼神也狠厲了幾分。
這樣的女人,著實不配初世子的喜歡。
只是可惜,他愛錯了人。
就連他死的最後一刻,也沒等到自已心愛的女人為他求情。
柳妙蓮的心痛到極致。
她死死攥著桌角,唇色也有了幾分蒼白。
既然初世子的喜歡本就是不值得的,那便讓整個沈府給他陪葬吧!
就連宓貴妃也是。
終有一日,她一定也會下去陪他。
柳妙蓮酸澀一笑,心也跟著疼了幾分。
“當日若不是本宮去尋了宓貴妃,親耳聽到宓貴妃得知初世子死訊後,那毫不在意的神態和語氣,只怕本宮今日也會心軟。”
無錯書吧若是宓貴妃與初世子兩情相悅,無論如何,她也會幫她的。
可惜,沒有如果。
宓貴妃這般蛇蠍心腸的女人,她也絕不會同情。
蹲在牆角外的小福子,聽了幾分真切。
他捂緊了嘴巴,趁著夜色正濃,趕去了顏清宮。
-
彼時的顏清宮一片安寧。
月色融融,沈若嫣坐在小矮凳上,將手支在搖籃上,神色溫柔地看著裡頭的小公主。
“娘娘,小福子說是有要事相報。”
錦芙上前來,將上方的窗欞關了起來,為她披上披風。
小福子?
難道是柳丞相那邊有了什麼訊息?
沈若嫣眉頭微蹙,為小公主蓋好被角後,才放心的站起身來,朝著外頭走去。
小福子早已恭候多時,見沈若嫣出現,恭恭敬敬行了禮:
“奴才見過宓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沈若嫣裹緊披風,眼皮輕輕一抬。
“可是柳丞相給寧嬪寫了什麼信?”
小福子正想著如何開口,見宓貴妃直截了當的口吻,連忙道:
“回貴妃娘娘,奴才今夜匆忙來報,就是為了此事。”
小福子說著,悄然靠近,將聲音壓低了許多。
他將自已所聽的訊息都說了出來。
不一會,沈若嫣就變了個臉色。
小福子並未聽真切,只聽到了柳妙蓮說初世子愛錯了人,宓貴妃不值得同情之類。
沈若嫣卻憑藉著這些輪廓,拼湊了個大概。
平常柳丞相沒有要事,是萬萬不會向宮裡傳遞訊息的。
想來柳丞相已經開始對沈府下手了。
這一夜,沈若嫣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
小公主早已差奶孃抱了下去。
整個殿內空蕩蕩的,唯有風聲簌簌。
沈若嫣的心不斷下沉,不安感促使著她爬了起來。
她起了身,動靜不小,卻驚動了廊下立著的二人。
桃染在聽到聲響匆匆推開門,點燃了燭火,擔憂道:
“娘娘見了小福子後,怎麼一直心神不寧的?”
沈若嫣散著發,倒了一杯水,揉了揉太陽穴。
她的心跳的很快,不安感快速的在四肢百骸蔓延。
她有些鬱悶,更多的是一種不安感。
沈若嫣喝了點水,有氣無力道:“本宮總覺得有事要發生,今日小福子便與本宮說了,那柳丞相傳信給寧嬪的訊息。”
她攤平了箋紙,眼中的陰鬱揮之不散。
她忽然想起了初世子問斬之日,寧嬪不惜冒險也要來找她的畫面。
寧嬪身上的溼意,如今卻出現在她的眸子裡。
“當日寧嬪不惜代價來尋本宮,偏偏本宮又當著她的面,說了那些無情無義的話。”
她的語速慢了下來,“憑藉著寧嬪對初時煜的情意,見本宮如此淺薄,只怕心裡早已生恨。”
錦芙磨著墨,聞言手中動作也是一停。
沈若嫣雙手握成拳頭,食指輕叩桌面,發出‘噔噔’的聲響。
燭光就在她的左側之上,將她臉上的小絨毛照得清晰可見。
可右臉,卻是一片灰濛。
一陰一陽的光線,將她眼底的情緒籠罩起來,只瞧見她專注認真的神情。
可沒人注意到,昏暗之下,那雙握筆的手卻在輕微地抖動著。
落筆那一刻,窗外天光亮起,將燭光稀釋了許多。
沈若嫣將信裝好,神色濃重的交給了錦芙。
“本宮心底不安,想來柳丞相已經對父親下手了,今夜無論如何,都得遣人將信快速送回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