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的春日宴很快來臨。
亭臺水榭間皆掛上了精美的帷幔,各類珍饈美味擺在紫檀木桌上,宮中一片歡慶。
沈若嫣今日穿上了那件淡藍色的宮裝,圓潤飽滿的珍珠在光影下越發奪目,閃爍著夢幻的光芒。
女子烏髮如漆,眉如遠黛,不描而翠。
哪怕已生了兩個孩子卻不見半點憔悴,眉眼間反而還越發動人。
沈若嫣才踏入席間,眾人一見她來,紛紛側目而視。
她們原是想瞧瞧當今聖上獨寵的貴妃是何模樣?
卻沒想到一瞧見宓貴妃,周圍便都黯然失色。
有些世家女子原先還自持美貌,但在接觸到宓貴妃的一瞬間,紛紛都洩了氣般,眼中再無半點高傲。
蕭景逸原本端坐在上,見沈若嫣前來也站起身來。
朝著沈若嫣伸出了修長有力的手,二人十指緊扣,一同落座。
沈若嫣也沒想到,她原是想坐在第一排的前側的。
沒曾想蕭景逸竟上前來牽住了她。
沈若嫣那張嬌媚的臉上頓時染上一絲紅暈。
待落了坐後才悄聲問道:“臣妾畢竟只是貴妃,皇上如此,會不會於理不合?”
藏在桌下的手悄然覆蓋住她的雙手。
他偏著頭瞧著她,眸中春水盪漾:“理都是君主定的,哪裡不合?”
“況且,朕的妻只有你。”
“除了你還也不會有旁人坐在這。”
說著,修長如玉的手卻是輕輕颳了一陣她的掌心,如同羽毛輕掃而過,讓人心癢難耐。
柳妙蓮自從昨夜看到了那張紙條後,心中便一直不安。
她也擔心,若是發生了什麼。
憑藉著她自已,也很難算計得過過爹爹和長姐。
可是如今看到陛下對貴妃寵愛有加,還讓她坐在自已的身側,柳妙蓮這心裡就突然鬆了一口氣。
柳宗如坐在宴桌前與眾賓客談笑風生間,餘光卻是落在遠處二人身上。
沈若嫣正親密的給蕭景逸喂上草莓。
蕭景逸則是嘴角含笑,眼中寵溺有加。
柳玥兒坐在最前一排,看著此情此景,不免攥緊了手心。
她感到平淡的心再次被激怒起來。
初時煜端正的坐在案前飲著酒,眼神卻不曾看向遠處。
他今日穿著一件月牙白的錦袍,頭頂的半束髮隨意的簪上一根玉簪,剩下的髮絲紛紛垂落下來,半隱半遮他那俊朗的側顏。
柳妙蓮就這樣托起下巴,呆呆看著他。
他今日可真好看,那挺直的鼻樑顯得他尤為俊俏。
尤其是那膚色,在樹蔭下顯得更為白皙。
柳妙蓮想著,卻是低頭看著自已手背,隨即一笑。
怎麼初世子就這樣好看?
明明常常泡在軍隊之中,可是這膚色都比尋常女子還要白上幾分。
柳宗如將一切盡收眼底,隨即站起身來,朝著聖上行了個鞠躬禮。
“皇上,今日天光正好,正巧御花園內的花開的也正豔,不如陛下帶著眾位嬪妃與世家小姐一同前去賞花吟詩如何?”
蕭景逸點點頭,“朕也有此意,眾位愛卿便一同前去吧。”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牽起了她的手,眼中滿是愛意。
柳玥兒不緊不慢跟在遠處,與柳宗如隔著人海相望。
她緩慢點頭,隨後看向姜雨汐。
這姜雨汐原是刑部侍郎之嫡女,昨夜就是她去了長定殿內,二人交談許久。
此刻姜雨汐在接收到她的意思後,便垂下眼眸。
她知道她的意思。
只要她乖乖聽話,父親便能坐上那禮部尚書之位。
無錯書吧御花園內,花瓣層層疊疊,爭奇鬥豔。
遠遠望去,各色的花隨風搖曳,宛若一幅畫卷美不勝收。
沈若嫣的裙襬剛接觸到身旁的紫藤花之時。
便聞到一股似有似無的香味,縈繞在她的周身,久散不開。
沈若嫣微微向後倒退了幾步,可那熟悉的味道依舊縈繞在身。
她識得這股味道。
與沐寒所燻的麝香極為相似,卻又有些不同。
“娘娘,您怎麼了?”錦芙微微上前,低聲詢問。
沈若嫣搖搖頭,壓低了聲音。
“錦芙,你可有聞到本宮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奴婢沒有聞到,奴婢只聞到了御花園中的花香。”
這句話如同一顆石子拋向湖面,在她的心尖泛起了陣陣漣漪。
難怪方才柳丞相提出要來御花園。
而這熟悉的味道若隱若現,像極了麝香,卻又不是。
她的視線忽的定在身前的紫藤花上,俯身湊近。
天邊暈染的金光也為她的髮絲染上了幾分顏色,蕭景逸看了片刻,隨後從她身後繞過。
“嫣兒,朕怎麼覺得你臉上有些發紅。”
蕭景逸方才一轉身,便發現沈若嫣沒了身影。
連忙轉身尋找,才看到她俯身輕聞眼前的花。
聽到這陣聲音,沈若嫣那雙眸澄澈如水的目光望向他來,眸中還泛著層層水光。
她嬌嬌道:“陛下難道不覺得此花味道有些熟悉?”
她悄然提醒道,心裡卻是做足了準備。
想必柳丞相定會派人來支走皇上,她必須早早在他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
蕭景逸輕輕折下一支,藏進了衣袖間,懶懶道:“那朕便給你留著。”
二人一同向前走著,緩慢來至湖畔。
湖面波光粼粼,好似漫天繁星在水中跳躍閃動。
柳玥兒見此處人煙稀少,悄然靠向柳宗如,壓低了聲音。
“父親,陛下與宓貴妃形影不離,可如何下手?”
柳宗如看著眼前沉不住氣的女兒,悠悠道:“怕什麼?還沒有為父辦不成的事。”
眾賓貴客三兩成隊,自已吟詩作樂。
她們知道皇上的心都在貴妃那,索性也不自討無趣。
黃昏漸漸落幕,細碎的星光也從水中消失,而從夜空中出現。
“陛下,刑部侍郎有要事與您稟告。”
李從斯低聲道,生怕驚擾了二人。
沈若嫣忽的感到不妙,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陛下可要快去快回——”
“嫣兒今日怎的越發黏人?”
蕭景逸眸中星光閃爍,連帶著說出來的語氣都泛著甜蜜。
他很喜歡她這樣,好似她的世界中獨剩他一般。
而他,能夠侵佔她所有的愛意。
蕭景逸伸出手,為她撩開一縷髮絲,柔聲道:“嫣兒先回案桌前,等著朕。”
蕭景逸才剛走,忽的一個侍女徑自撞了上來,將茶水打翻。
沈若嫣感到腰間一片灼熱,連帶著明潤的珍珠都失去了光澤。
果真,這一切還是來了。
沈若嫣抿起唇,神色清冷,她揚起手朝她臉上打了過去。
“啪。”
響亮的巴掌聲在空中迴盪。
眾人一聽此動靜便紛紛圍了過來,卻發現宓貴妃義正言辭的在教訓這位侍女。
“放肆!你明看到本宮在這卻故意將茶水潑來。”
“是何人指使你的?”
那位侍女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一問,只是拼命撲在地上嘴裡唸叨著:“貴妃娘娘,是奴婢手笨,饒了奴婢吧。”
沈若嫣此舉就是要將此事鬧大,果不其然,一眾人立馬來到了眼前。
那位侍女還在磕著頭,嘴裡重複著:“貴妃娘娘,奴婢該死,只是如今天涼,還請娘娘快去更衣。”
沈若嫣嘴角一勾。
這群人果然挖著坑等著她跳呢?
眾目睽睽之下,卻不見初時煜的身影。
這時,一道清脆嘹亮的聲音傳來。
“宓貴妃莫要動怒,臣妾願意陪著娘娘去更衣。”
柳玥兒原本在遠處靜靜的觀望,卻沒想到會在此處看到柳妙蓮的身影。
難道說柳妙蓮知道了什麼?
可她並不知道的是,柳妙蓮鍾情於初時煜。
她使了使眼色,嵐山便弱弱向前道:
“寧嬪娘娘,方才您不是約了安妃娘娘喝茶?怎麼眼下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