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荊川早已在此等候,見沈若嫣與蕭景逸攜手而來。
畢恭畢敬道:“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側妃。”
蕭景逸大手一揮道:“免禮。”
“先前孤要你來孤身邊,可你卻拒絕了。”
“眼下可有何事?”
先前沈若嫣大病初癒之時,蕭景逸便召來了江荊川。
當時他便提出了要江荊川來自已的身邊當謀士,可惜卻被江荊川以時機未到給拒絕了。
平常朝廷重臣也有許多人想要求見於他,可是去了雲妙觀後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更別提江荊川今夜在此主動等人。
蕭景逸的眸色沉了又沉。
江荊川抿唇一笑:“太子殿下,貧道昨夜夜觀天象,發現流星入了紫宮。”
他這番話說的極為巧妙,可是蕭景逸卻聽了出來。
蕭景逸在東宮也養了許多會看天象的人物,自然也略懂一二。
這流星入了紫宮,不出三月天下便要更主了。
蕭景逸想到這層面,眉眼微微鬆開。
“只是江道士怎麼知道孤會與側妃來遊廟會,還準備了這隻錦鯉燈。”
“因為貧道早已算到,所以才在此恭候二位。”
沈若嫣低頭看向手工精美的錦鯉,垂下的雙眸卻是若有所思。
她知道,江荊川向來料事如神。
想必定是有事相告。
江荊川淡淡一笑,將二人領進了一旁的茶館。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此茶館的主人正是方才主持燈謎的那個男子。
江荊川見沈若嫣看向師弟的眼神略微驚奇,心裡也猜到了她在想什麼,於是倒了兩盞茶後才淡淡開口。
“沈側妃可是在看我這位師弟?”
“他叫榮佑,是我和師父雲遊的時候撿到的。那時候他年紀幼小,不過才三歲的模樣,身上衣衫襤褸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師父看著他可憐便收留了他。”
“只是我這師弟天資有限,並不適合學道。於是師父就將自已存了半載的盤纏拿出來給他。”
江荊川笑笑,一盞又一盞的茶接連下肚。
“想不到我這師弟學道不行,做起小生意來卻是厲害。現下京城中許多茶館酒樓都是他所開。”
正巧榮佑送上了幾罈陳年老酒,江荊川見狀將他喊下,四人對月共飲美酒。
榮佑此時也喝多了,情不自禁的說起話來。
“我這酒樓的訊息可是靈通的很,太子殿下。”
“日後你若有所需要,儘管來找我就好!”
說著他還拍了拍自已的胸脯。
江荊川見榮佑喝得多了,忍不住頭疼起來。
他抱拳道:“殿下,我這師弟就是這樣,還望殿下莫要見怪。”
蕭景逸此刻心情好,只是擺了擺手毫不介意。
卻又聽見江荊川的聲音響了起來:“太子殿下,訴貧道多嘴。”
“殿下可一定要小心同室操戈之事。”
蕭景逸坐穩太子之位十餘載,自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他點點頭,看向遠處的目光如炬如色。
“孤知道,不過依江道長看此事結局又如何?”
“自然是極好的。”
“只是。”江荊川語氣一頓,認真看向蕭景逸又道:“殿下可一定要提防暗處的小人,那些人雖不足以影響殿下的根基,可卻是容易見血。”
“不過殿下福分之深,此等劫數皆可化了。此事過後殿下定能坐穩太子寶座,此乃天下之福祉。”
蕭景逸聽著此話神色變得微妙起來。
他自然知道站在晉王那的朝中老臣不少。
只是還想要他的小命未免也太可笑了。
但凡想要他的權利地位,他都會像碾死螞蟻一般毫無不留情地將他們踩在腳下。
他從來都不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可若是擋住他的路的,就休要怪他。
這世間從來都是弱肉強食。
唯有對自已狠,才能讓自已立於不敗之地。
-
晉王府。
“七哥,你還不知太子已經出府了嗎?”
蕭宇衡皺起眉頭,急不可耐。
“依臣弟看,此時正是處理太子最好的時機。”
蕭玄之只是靜靜的坐著,不為所動。
見蕭宇衡如此激動,只是淡淡道:“十弟,何必急於一時。”
眼下動手太子黨羽只會將矛頭對準他,然後在朝廷上彈劾他。
父皇身體雖不如從前,也逐漸迷起了修煉丹藥之事。
無錯書吧可自古以來有幾個皇帝能容忍得了自已的幾個兒子爭這個皇位。
帝王之家,斷是無情。
哪怕他是當今寵妃的兒子,也不例外。
到時候他辛苦謀劃的將會毀於一旦。
他能等,可是蕭宇衡怎麼能等。
這蕭宇衡的親生母親只是一個美人,但生了他不久後便撒手人寰。
無奈,宣平帝只能將他過繼給了蕭玄之的母親——徐貴妃。
而這徐貴妃對待二人並無半點偏心,都似親生般疼愛。
蕭玄之有的,他也一定會有。
只是徐貴妃從來不逼迫他學習那些四書五經、二十四史。
每日他都能聽到七哥寢殿傳來背誦的聲音,可徐貴妃卻告訴他,他不喜歡便不用學,只要開開心心的就好了,其餘的他的七哥自然會幫襯著他。
在蕭宇衡的心裡,只覺得徐貴妃當真是世上有且僅有的好母親。
但他根本不知道,徐貴妃對他的那套叫做捧殺。
蕭宇衡梗著脖子怒氣衝衝出了晉王府。
七哥能等,他不能等!
他討厭這個太子擋住了七哥的路。
先前徐貴妃就經常在他耳畔道:衡兒,可惜你七哥不是太子,未來當了皇帝后也不會幫襯著你們兄弟二人。
那時候他便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到機會讓七哥當上太子。
眼下機會來了,他也顧不得那麼多。
回到了封地後蕭宇衡更是將暗衛使了出來,命令他們在城外埋伏著,就等著蕭景逸經過一舉提下二人的人頭。
到時候七哥就能名正言順的當上太子了。
翌日一早。
蕭景逸和沈若嫣雙雙乘著馬車回去了。
站在遠處的江荊川面上露出幾分擔憂。
榮佑道:“師兄,既然你已算出結果,為何不攔著他們倆?”
江荊川搖搖頭,神色頗為無奈。
“佑兒,天命不可違。”
馬車剛行駛到林子處,整個轎輦便搖搖晃晃起來。
隨即而來的便是一陣暈眩。
馬車猶如失控了般奔跑了起來。
沈若嫣拉開布簾一看,前面坐著的馬伕早已不見。
蕭景逸心道不好,恐怕今日有血光之災,連忙將沈若嫣緊護在懷。
一根根冰冷的箭從二人的身旁穿梭而過,感受著冰冷的箭意劃破肌膚的痛感,沈若嫣抬起頭看向蕭景逸。
發現蕭景逸也是如此,二人的身上均已被汗水沾透。
“嫣兒,你就好好待在這。”
蕭景逸將身上的鎖子甲脫下,給沈若嫣穿上。
沈若嫣看到蕭景逸視死如歸的眼神,心裡似乎明白了什麼,淚水奪眶而出。
“殿下,不要......”
她搖著頭,緊緊咬住下唇,眼睛哭的通紅。
“不要丟下嫣兒。”
下一秒,蕭景逸狠心站起身來鑽出了布簾,冒著萬箭穿心的危險駕駛起了馬車。
無數的箭從劃破了肩頭,他忍著痛意疾馳著。
自已不過才出宮這訊息便被傳到了晉王府內。
想必東宮有內鬼。
正想著馬蹄突然被箭射穿,跌倒在地。
幾十名黑衣人紛紛從樹上落下。
沈若嫣感到馬車停下,內心再也顧不得自身安危,連忙爬向蕭景逸,緊緊抱住他的後背,試圖為他擋住傷害。
蕭景逸感受到後背一陣熱意,猜到沈若嫣來了,連忙就要將她扯進馬車裡。
可沈若嫣卻不願,雙手緊緊抓著他不放,只是低聲抽噎著,目光帶著哀求。
“殿下,嫣兒要陪著你。”
“生則同衾,死則同穴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她一字一句說道,泛著淚光的眼神卻如此堅定。
蕭景逸看著哭著梨花帶雨的女子,嘆了一口氣。
又連忙檢查了沈若嫣一番。
發現她只是頭髮凌亂了幾分,並未受到半點傷害,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下。
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千絲萬縷的箭又往此處射來。
顧不得多想,蕭景逸連忙用身子擋住,緊接著喉嚨處傳來股腥味。
他的身前早已被血浸透,腹中血流不止。
沈若嫣緊抱著蕭景逸悲慟欲絕,一滴又一滴的淚落在他的臉上。
“殿下,若你今日喪命於此,嫣兒也絕不苟活!”
她的話語太過撕心裂肺,竟讓蕭景逸強撐著睜開了雙眼。
滿是鮮血的手摸住了她的雙頰。
“不許這麼說,若是孤......”
還未說出完整的話,蕭景逸又是吐出了一口血。
沈若嫣慌亂的拿著手帕給他擦著。
“若是孤不幸命喪於此,那你便找一個你愛的男子嫁了。”
“可若是孤還活著......”他眼中蘊含著悲傷,“若是孤還活著,無論如何都不會放走你。”
話音剛落,蕭景逸便徹底的失去了知覺。
那些黑衣人見蕭景逸倒在一女子懷裡,心裡覺得這是個拿下人頭邀功的好時機。
正想過來解決二人,蕭景逸安排的暗衛紛紛而至。
“不好,太子暗衛來了,快跑!”
可這些人又如何是暗衛的對手。
不出幾招,上百人紛紛被擒住。
有志氣的當場咬舌自盡,其他人自然想死不敢,想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