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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了結2

八月間曹國公府和敬王先後謀反被鎮壓。

曹國公府是夜晚起兵的,京城各家緊閉大門,依然可見火光四起、聽見喊殺震天;

敬王是白日發兵攻城的,沒掀起什麼水花,很快也被平定了。

曹國公府舉家男丁誅滅,女眷沒入官府為奴,相爺夫人則暴斃府中,特宥相府可自行安葬;張黨斬的斬、流放的流放,皇上仁慈並未過多株連,這讓一些提心吊膽的人稍微放下了心;特別要說一下的是,文敬侯府也被流放了,包括寶靈公主的駙馬徐開,據說皇后娘娘又難過了一次,京城中關於長公主的記憶越來越少了。

敬王念在一門同宗,被剝奪了皇族身份貶為庶民,囚禁京城不得離開。

在這兩場平叛中,寧遠侯發揮了較為重要的作用。周尋也跟著跑前跑後,展現了極佳的將領素養和為政的才能,這讓京中有識之士十分欣慰又覺得可惜,欣慰他果然是個人才,可惜他的駙馬身份。

周尋卻並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經過被敬王邀請到府上逼他參與謀反,他以狂醉拖延時間被雨凝救了以後,他明確知道自已性格里本就不適合官場。

周尋覺得那無所事事的歲月,有詩書為伴、有知已為友,在故紙堆裡做學問,或者去做個傳道、授業、解惑的先生,了此一生,才是他的歸宿。這樣想,駙馬的身份倒是個好事情。

周尋又想到公主,上次雨凝突然失蹤,他也非常著急。雨凝從皇宮回來以後,一直在公主府靜養,周尋隔兩日總會過去看她,似乎又回到了剛大婚那會兒。

雨凝是隨和的,會留他吃飯,聊聊天、下個棋,他的狐朋狗友總攛掇他留在公主府;經過清吟的事情以後,似乎他們更有了一種隔閡。一開始他對這段婚事根本沒想過,後來總想起一些細節,他突然有些看不明白雨凝了。她對他和寧遠侯府的人都很好,只是那種好與對子成的好是完全不一樣的,這種好似乎是對不相干的人不必計較的好。

周尋突然有點兒挫敗,也許到現在他才想真正走進這段婚事,可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始了。

周尋這邊在糾結,卻沒注意他又一次成為張家那些餘黨的攻擊物件。

滿朝文武裡面有不少張黨這是不容置疑的,這次打倒了張家但總不能將所有和張家有關係的人都殺掉,所以除了那些張家的死黨,大多數也只是申戒而已。本來這批人是不敢在這個時候挑起事端的,只是做賊心虛的人都想著曾經依附過張家,心裡總是不安定,怕哪一天再舊事重提,感覺頭上懸著利劍的人總要找一個出氣口。

為什麼會是周尋?鎮國公府無人敢動、三皇子無人敢動,就連本來應該受牽連卻因為在最後扳倒張家中起主要作用的柳相爺也無人敢動,周尋卻可以成為攻擊口,他以前是紈絝,這次卻立了功,簡直無可饒恕。

關於昭寧公主不吉祥,衝撞長公主的流言又起,甚至流言僖貴妃也是昭寧公主剋死的等等。

這個世界嘛,無非用的實力說話,兩個沒有實力的人卻享受著財富和地位不說,如今駙馬還有討伐逆賊的功勞,這讓那些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人如何能夠平心靜氣的接受。

因為勢頭太兇猛了,在僖貴妃喪禮以後,面對著如雪片般的彈劾,宮中以駙馬需要修身養性為由限制出府,實際上就是軟禁。

詔書上對公主卻不痛不癢的安慰說,外面關於命硬克長公主和僖貴妃都是謠言不必放在心上,只是詔書也建議公主府內靜養,潛臺詞是不必進宮了,恰巧此時皇后娘娘因想到亡女,引發了傷心身體又不好,更不願意昭寧到宮裡了。

聖旨既然定性了,雖然有些人還想繼續攻擊,大多數知情知趣的都見好就收了,再加上皇上的一系列任命及政策舉動都傳達了友好,倒是有一批曾經也算做過壞事的官員開始反思,雖然很多人嘴上並不承認,從行動上卻開始彌補自已之前的過失,真決定去做一些事情。

當然這事兒全程雨凝都沒有在乎。倒是周尋讓她有點兒擔心,周尋因為十一歲受挫之後並未參與過政事,雖然有才華但對於官場上的此類事件顯然沒有什麼切身的體會,如今體會到了,幾乎讓他懷疑自已的人生。雖然他想要退隱,可以這種方式被軟禁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期。所以事情發生後,周尋幾乎將自已關閉在屋裡不說話。

雨凝住回了駙馬府,與周尋嘗試了幾次溝通無果,就不管他了,讓府上定時給送吃的。

雨凝的心情很平靜,生活的真相她比任何人體會的都多,若非為了子成當初就不會進京,只是沒有想到進京後惹出這麼多爭端,如今人死燈滅,以後這京城中的恩怨和她關係就不大了。

唯一還有個漏網的就是那個僖寧宮出身的、很多事情策劃者的張公公還未找到,不過剩下一個人孤掌難鳴,他恐怕也難掀起大事,找到他必然是早晚的事情。

憋了半個月後,周尋讓人遞出來一個紙條,大意是“一別兩寬,各自歡喜”,周尋可能覺得不想連累雨凝,看了字條,雨凝把門給踹開了,看著憔悴的損減了容顏的周尋,雨凝是氣不打一處來,也不知道前十八年到底怎麼熬過那些歲月的,熬了十八年、又天資聰穎、熟讀史書也沒有學會平靜豁達。

雨凝瞅了一眼頹廢的周尋,白了她一眼,“結綠,把你家主子請到臥室,伺候他梳洗。”

周尋猛地抬起頭,“我不要你管,讓你走,我那是為你好。”

看周尋不配合,結綠也不敢用強,手足無措的看著公主。

“不聽話,就打暈了弄到臥室。”

“啊,奴才不敢。”沒等結綠說完話,雨凝就點了周尋的睡穴,結綠慌忙接住自家主子,敢怒不敢言,紫鵑說了句“放心你家主子沒事”,結綠只能乖乖的將自家主子弄回臥室。

周尋醒來是第二天了,起來也不說話,邁步就往書房走。

在門口曬太陽的雨凝說了句,“你最好乖乖的吃飯睡覺,要不我每天拍暈一次。”

周尋回頭幽怨的看一眼雨凝,雨凝才懶得搭理他。

駙馬府和公主府的人,雨凝都放他們自由了,想走的可以離開,賣身契都給他們了。

駙馬府上沒有人走,總共也就五六個人,都是老人,十八年的日子都過來也不怕這種寂寞了,公主府的人走了不少,本來他們相處時間也不長,而且有宮女也該出宮嫁人了,正好藉此機會就回家了,還有些不想走,雨凝也不想留了,最後就留下林嬤嬤和向飛,其他人都遣散了。

這樣的日子也悠閒,周尋怕雨凝打暈他,只能按時起床、吃飯、睡覺,因為狐朋狗友上不了門,只能悶頭讀書。

日子十分的清淨,雨凝也再沒出過門,駙馬府除了林嬤嬤和向飛他們偶爾出門採購,在京城似乎不存在了。

九月中,大早上開門,迎進來兩個客人,子成和阿旭,還有受傷後雨凝讓跟著子成的無擇、阿旭的小廝周良也一起跟著過來了,帶了不少的東西,像搬家似的,無擇早已經徹底傷愈了。

紫鵑將門關上前,探頭往門兩邊瞅了瞅,發現沒有其他人,“少爺,皇上准許你們探望了?”

子成沒說話,就奔著去和自家姐姐膩歪了,留下阿旭乖乖回答,“紫鵑姐姐,皇上沒有準許,是我和阿成主動要求過來的,來陪伴哥哥和嫂子。”

“站好。”雨凝命令子成,子成乖乖在旁邊站好。

“阿旭說的是真的。”雨凝問道。

“嫂子,是真的,阿成在皇宮跪了快一天呢,當然我也陪著跪了。”阿旭又乖乖的幫忙回答,子成在旁邊笑嘻嘻的,滿不在乎。

“你還笑?你們兩個不是胡鬧嗎?若是我們被關一輩子呢,你們也跟著在這方寸之地一輩子嗎?”

“一輩子就一輩子,我在阿姐身邊哪兒也不去。”子成說著又沒有樣子的黏到了自家姐姐身邊。

“沈子成,你可想好了,進來意味著什麼?進來可不是讓你來玩耍、來睡覺的,我也有兩三年沒管你了。”雨凝眯著眼睛看子成。

“姐,您說這話晚了,反正我們倆現在也出不去了。”

看了看子成和阿旭,雨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紫鵑,安排人把別院的書都送進來。”

“小姐,他們進不來。”

“送到門口,往門裡扔書不可以嗎?而且公主府的人不是可以出去嗎?”

“哦,哦,也行哈,可以可以。”

下午就有人將打包好的書,一趟一趟拉了過來,門外的人把書遞進來,門裡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上了,將書一捆一捆的接過來,幸好用的後門,要是前門非引來圍觀不可,院子裡的熱火朝天,周尋一個大老爺們也不好意思不參加。

一院子的人乾的熱火朝天,最後發現府上的書架不夠,又運過來好多書架。

書樓是三層,每層開間三間,目前主要就二樓存了不少書,其他的層都弄成了客室的樣子,這麼多書根本放不下,又將所有樓層重新佈局,按照書館的方式、按照品目分類放置,這項工作弄了五六天。

周尋一開始就是不死不活的參與一下勞動,後來越整理越興奮,很多以前他一直找不到的書居然都有,甚至好多書他聽都沒有聽說過。對於一個浸淫書中多年的人,嗅覺是十分敏感的。

周尋一改頹廢開始投入到這批書的整理中,除了第一天,後面都是周尋在指揮完成分類等,雖然跟以前的略有區別,想著是周尋願意參與,雨凝也不管,本來有些書籍分目就是有交叉重疊和爭議的,到第六天終於全部歸類。最後只在一樓留了夠七八個人讀書的讀書區,其他全部被書滿滿的佔領了。

第六日的晚間,吃完飯。雨凝將眾人召集到了書樓說要開會。除了子成和紫鵑都挺新奇要幹什麼,當然會議的組織者就是紫鵑。

等所有人都坐好,紫鵑主持。

“小姐、姑爺、兩位少爺,還有各位嬤嬤、管家及護衛大哥,我們駙馬府學堂啟動會正式開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各位已經看到我們書樓的書都已經到位了,那接下來自然是要發奮圖強,好好用功、好好學習了。下面請小姐給我們安排接下來的學習事宜。”

子成帶頭鼓掌,一臉仰慕的看著自家姐姐。

“天助自助者,修行修自身,雖然不能出去,自我成長還是不能停的。所以駙馬府的正式課程從明日開始,雖無外界監督也要高標準、嚴要求,具體安排如下:文師傅周尋,武師傅無擇,學生沈子成、周旭、結綠、向飛、周良,上五休二,五天一考,其他人主要做好後勤保障工作,當然要是感興趣,文武的課程也都可以參加,有自已感興趣的也可以自學,比如紫鵑主攻醫術,無擇自主提高武術,其他人我不太熟悉,自我選擇即可。這是總的安排,各位還有問題嗎?”

做好後勤工作的一律表示沒有問題,至於學習還是算了,雨凝也不強求,只說有興趣可以隨時參加。

“公主,我們也要學習嗎?我們做好護衛就好了吧。”向飛代表護衛發言。

“作為主子身邊的護衛,不能太蠢。”

周尋想開口說話來著,雨凝一個眼神過去不敢說話了。

“好,那大家沒有問題,這是明日開始的課表。”紫鵑將提前寫好的課表發給現場的每個人。

“公主,這麼早,好嗎?主要是您的身體。”林嬤嬤擔心的說。

“嬤嬤,不用擔心,宮中的皇子上課比這還要早,春夏秋卯時、冬天卯時二刻,且風雨無阻。”

阿旭本來以為子成會不幹呢,這一年多子成可沒少在書院違規,只是周先生實在喜歡這個算學有天賦的學生,極力保護和周旋才沒有被勸退。

可這次子成卻沒有提出任何的意見,第二天以為子成又要墨跡,沒想到子成早早就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