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林沒有打斷她，只是靜靜地聽著，路上只有牛車輪子滾動的聲音和張大妮的聲音。
“有一天，村裡一個很有出息的姑娘帶了物件回來，她看上了那個男人，甚至不惜使用卑劣的手段去勾引，卻被人拆穿。”
張大妮笑了一下，繼續道：“後來，那兩個人要結婚了，她成了笑話，連奶奶都不再給她好臉色，竟然打算把她嫁給一個有錢人家的紈絝子弟。
那男人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已經打跑了兩個媳婦兒，那姑娘自然不願意，但是卻沒法反抗，最後，她趁著夜色，偷了家裡的錢，跑了。”
說完，張大妮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餘林臉上有些複雜，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想問什麼？”張大妮淡淡地問。
餘林看了半天，卻搖了搖頭，把頭轉正，繼續趕著牛車朝前走去。
“其實，我不叫陳雪，我叫張大妮，就是前面不遠處的張家村人，我剛才說的那個姑娘，就是......”
“好了，你不要說了。”
張大妮話沒說完，就被餘林打斷了。
“那個姑娘就是我。”張大妮還是把話說出來了，然後就靜靜看著餘林。
餘林抿著唇，眼裡有些猶豫和掙扎，半晌後才道：“那不是你的錯，你以後若是能改，我想，不管是你家裡人，還是你村裡的那個姑娘，他們都不會再怪你。”
“真的嗎？”張大妮眼裡亮了，“他們會嗎？”
“嗯，一定會的。”餘林重重地點點頭。
“但是...”張大妮想到她奶，臉上開始浮現出糾結之色，“我若是現在回去，我奶奶還是會把我嫁給那個男人。”
餘林眼神一暗，知道她說的是事實。
車子突然停下，張大妮有些不解地看向餘林。
餘林臉上閃過一抹堅定，突然拉過張大妮的手，“你...你嫁給我吧！”
“啊？”張大妮眼睛裡全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看她這樣，餘林立刻鬆開她的手，結結巴巴地道：“對...對不起。”
餘林有些懊惱，他這是抽的什麼瘋？
這樣輕浮，若是之前，定是要被拉去批鬥的。
就在他以為，張大妮會立刻跳下牛車離開的時候，張大妮開口了。
“你...讓我想一想。”
驚喜來得太突然，餘林險些被砸昏了頭。
“好好。”餘林連連點頭，又重新揮動了鞭子。
“那你今日怎麼辦？你說得對，若是現在回去，你奶奶還是會把你嫁給那個男人，而且你就別想再跑出來了，他們一定會把你關在家裡的。”
餘林想到這些，臉上有些氣憤。
張大妮搖搖頭，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你跟我回家吧，只要跟我娘說清楚，她絕對不會攆你走的。”餘林眼睛一亮，想到了一個餿主意。
張大妮一愣，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千辛萬苦跑出來，現在又要往回走，幾個村子相隔根本不遠，遲早會找到她的。
“停車。”張大妮急切地開口。
餘林不明所以，但還是停下了牛車，“咋了？”
“我不能回去，我奶會打死我的，畢竟我偷了她的錢，跟你回家更不行，幾個村子相隔不遠，他們只要一打聽，一準能找過去，我不能連累你。”
張大妮這麼一分析，餘林也覺得這個辦法行不通，他倒是不怕被連累，但是他不希望張大妮被家裡人找到。
“那你能怎麼辦？縣城你能待嗎？”餘林問。
張大妮又搖搖頭，縣城怎麼能留？
“我想去廣市，從縣城就能直接去，我奶他們肯定想不到我會去哪兒，到時候我就安全了。”
餘林一愣，“你......”
張大妮苦笑著，雖然只經過這麼短短半天的相處，但是她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了面前的男人。
不帶任何的目的，只是單純的喜歡他這個人。
“以後...若是我們還有緣分，若是...”剩下的話，張大妮沒說出來。
但是餘林不傻，臉上帶著驚喜，“大妮，我...你能不能今天先留下，等我，明天我一定來找你。”
張大妮也愣住了，“你找我幹什麼？我不能在縣城多留的。”
“你一個人去那麼遠的地方，我不放心，我...我回家安排一下，至少讓我送送你。”餘林看著她，認真說。
張大妮臉一下就紅了，“為什麼？”
餘林臉也有些微紅，但他是男人，這些話他不說，難道讓一個女孩子來說？
“我喜歡你，我不奢求你能嫁給我，但是我想陪著你，至少送你到地方，安頓好了，若是你覺得不妥，我只送你到廣市，我就立刻離開，可以嗎？”
餘林說完，看向張大妮的眼睛裡帶著忐忑。
張大妮心裡是有些開心的，可臉上卻帶著複雜。
她有點兒願意，但是又怕給餘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半晌，她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好。”
餘林有些欣喜若狂，立刻把牛車調了個頭，“我送你去找住的地方。”
餘林把張大妮送到賓館，看著她開好了房間，這才離開。
張大妮沒有身份證，不過她把戶口本一起偷出來了，直接使用者口本更方便。
她是第一次住賓館，這地方看起來比家裡好太多，走廊的盡頭還有一個公共的廁所和一個公共的浴室。
張大妮抱著衣服跑去衝了個熱水澡，回到房間，躺在賓館的舒適的大床上，開始為自己的以後做打算。
以後，她得靠自己了。
剛才開房間，交了兩塊錢的押金，還給了兩塊的房費，押金明天早上退房的時候可以退，但是這住一晚上的賓館，她可以買二十個燒餅了。
張大妮盤算著自己現在剩餘的錢票，又看了看窗外，太陽還很高，約摸四點不到，她想了想，還是換回了之前的衣服，拿著東西和房間的鑰匙出了門。
她得去找找黑市，把那手鐲給賣了，這東西留著始終是個禍害，還不如換成錢票實在。
黑市的入口十分隱蔽，當初張曉找了幾次都不得要領，最後是誤打誤撞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