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家客廳裡，凡容蹺著二郎腿，嗑著瓜子，朝凡弋問道：“明天還去不去？”
凡弋胳膊發酸，小腿發麻，渾身軟綿綿。
他感慨道：“這跟著轉一天，也挺累的。”
“這才哪到哪？你賣魚看看，我開始那會，嗓子都是啞的，第二天床都下不來。”
凡弋討好道：“姐，你辛苦了。”
凡容感到詫異，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你還知道你姐辛苦，別背地裡罵我就行了。”
“是，以前是我不對，你和媽那麼辛苦，我一直沒當回事。”
“我睡不醒時，你把我打醒，是為我好，但是以後能不能輕一點。”
凡弋態度誠懇，一臉做錯事的表情。
凡容被這糖衣炮彈轟炸得不知所措，急忙喊道：“媽，你快來。”
“在這呢，我都聽到了。”
凡媽不知道何時倚在門口，聽著姐弟倆的談話。
“你弟能理解我們，我感到很欣慰。”凡媽補充道。
凡容接過話，輕聲解釋：“弟，我以前很淑女的，還不是幫家裡賣魚，加上承擔打醒你的重任，弄得我手臂都有肌肉了。”
說完，凡容用力握住拳頭，手指著鼓起的胳膊。
“我一點形象都快毀完了，要是再過個一年半載，估計得完全淪落成女漢子。”
凡媽由衷地笑道：“女漢子也沒什麼不好，免得將來受男人欺負。”
凡媽想起自已婚姻，神情更加堅定。
“對了，我剛才聽說嚴嬸的兒子從外地回來了，說是回來待幾天。你弟小時候可沒少被他欺負。”
凡容知道這個人，小時候弟受他欺負了，還幫著弟打回去。
“弟，你還記得那個人嗎？”
“還記得，他是我童年的噩夢。”
凡弋雙眼失神，陷入回憶。
……
小凡弋揹著小書包在上學路上。
他嘴裡吃著零食，哼著兒歌，時而蹦蹦跳跳，顯得天真無邪。
小左嚴是嚴嬸的兒子，也是小凡弋的同學。
小左嚴學習成績墊底，打架鬥毆、偷奸耍滑可是第一名，是班裡公認的校霸。
他每天盯著凡弋，每次看他從家裡面出來，就做好出發準備。
“凡弋，今天你帶了零食沒有？”左嚴突然從凡弋身後蹦出來，大聲道。
凡弋雖然被他嚇了多次，仍是沒習慣，不由身子一顫。
他急忙把口中零食一吐，結巴道：“沒，沒有。”
左嚴早就瞅見了，不等他狡辯，便直接拉開書包拉鍊，伸手進去摸。
“我說了沒有。”凡弋身子微微發抖。
左嚴一把拿出兩包零食，舉得高高的，得意道：“那這是啥？”
“老師教導我們要誠實，撒謊可是不對的。”
左嚴得了便宜還賣乖，不忘教導凡弋。
凡弋想著一次兩次就算了，這傢伙是隔三差五地來，也燃起了爭強好勝之心。
凡弋鼓起勇氣，喝道：“你快點給我，不然。”
他雙手握拳，作勢要打。
誰知左嚴根本不吃他這套，論起打架，他可是“小祖宗”。
左嚴囂張跋扈，嘲笑道：“怎的，要打我。來，往這打。”
左嚴手指額頭，滿臉挑釁。
不等凡弋的小拳頭揮來，左嚴右腳向前，雙手向他一推。
一個絆腿摔，把凡弋撂倒在地。
“還打不打？”左嚴點到為止，問道。
凡弋沒理他，自已爬起來，繼續上學。
左嚴嘴裡吃著凡弋的零食，跟在他身後，暗自揣摩：
打重了告訴他姐，打輕了他不服，想吃點零食，我得動好多腦筋。
學校裡，凡弋拿著掃把正打掃老師佈置的任務。
左嚴走過來，差遣道：“凡弋，把我的這塊地掃了。”
“我不會掃，你去叫老師幫你掃。”
凡弋看到他就煩，沒有好臉色。
“要你掃你就掃，是不是又想捱揍。”左嚴威嚇道。
不管凡弋同不同意，左嚴將掃把丟向他。
凡弋來時受了窩囊氣，還沒處發洩，又來安排自已，憋一肚子火。
他撿起地上的掃把，猛地一扔，左嚴躲閃不及，傷到臉上，還冒出了血珠。
左嚴是個無理也要爭三分的硬茬兒，堂堂校霸被打臉，完全沒了顧慮。
朝著凡弋就是一頓暴揍，打得凡弋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懂事的同學悄悄彙報給老師，老師出來制止，打電話給學生家長。
凡媽和嚴嬸被叫到學校，兩人爭論不休，各執一詞，誰也沒佔到好處。
老師讓倆孩子寫下保證書，此事草草作罷。
凡容聽說弟弟在學校被人欺負了，瞭解情況後，早早地蹲守在學校門口。
放學後，凡容看到左嚴得意地走出來，箭步衝上去。
左嚴來不及反應，被凡容一把抓住，拽到角落。
凡弋跟過來。
“弟弟，他怎麼打你的，你怎麼打回去？”
凡容主持正義，頗有女將之風。
“我們剛才寫了保證書的。”
凡弋沒有打人的打算，無動於衷。
“保證書只對你們有用，對他們這些人有什麼用，給我打。”
凡容開導凡弋，不讓他吃啞巴虧。
凡弋一想也對，掄起拳頭，給左嚴肚子一拳。
左嚴腹中傳來一陣痙攣，他忍不住痛喊一聲。
怕鬧出太大動靜，凡容就此收手。
好長一段時間，左嚴沒有找凡弋麻煩，凡弋以為就此擺脫這個校霸。
等左嚴傷養好後，他開始變本加厲。
上學路上，左嚴又搶走了凡弋的零食，警告他道：“放學別走。”
凡弋不傻，故意留課在學校，天快黑了才起身回去。
怎料左嚴一直在等他！
凡弋被逼在熟悉的角落裡，左嚴開始了他的演講：
“你姐能一直在你身邊保護你嗎？”
“你媽能一直守在你身邊嗎？”
“老師能一直管你嗎？”
“你打我一次，我能打你一百次，你信不信？”
“如果你不想被欺負的話？”
“只有一條路，就是認我做老大。”
“有好吃東西給老大一點，老大也不為難你。”
說完，左嚴抄起一根小木棍，猛地朝牆上一打，小木棍應聲斷成兩截。
“看到沒？這要是打在你身上？”
凡弋弱小的心靈被徹底擊潰，眼角泛起淚花，被嚇哭了。
左嚴見已達到效果，柔和道：“叫老大。”
“...老...大。”
凡弋支支吾吾，嘴角不太利索，還是喊了出來。
自打那時起，凡弋開始變得鬱鬱寡歡，失眠多夢。
他積鬱成疾，患上嗜睡症，嚴重影響學業。
沒有辦法，凡媽只能讓兒子輟學，總覺得虧欠他太多。
……
凡弋的精神從回憶中脫離出來，故作疲憊，道：“姐，媽，我有點累了，先去休息。”
凡媽見凡弋的精神狀態又如往日那般，心裡一陣心酸。
“去吧。你這幾天先不用幫忙，去了龍池古寺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