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勞斯萊斯幻影穿過深市林立的夜景,車內時明時暗,出奇的靜,呼吸聲都一清二楚。
周晨鏡片一閃,瞟了一眼後視鏡中的兩人,他還是個黃花大男孩,一心拼在學業,之後是事業上,還沒有過初戀。
其實是沒有時間,跟在顧總這個工作狂身邊,不是跟著趕合作,就是打馬出差。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來時甜甜蜜蜜給他餵狗糧,回去的時候是春寒料峭、林寒洞肅的,果然他應該在車底。
顧時寂翹著二郎腿坐在左側,面無表情的直視前方,生人勿近,實則時刻注意著姜寧的一舉一動。
她的一頭長絲又散開了,後腦勺對著顧時寂,趴在車窗上好奇的望著外面。
“白馬王子,你是在送寧寧回家嗎?可是寧寧沒有家的。”
姜寧轉頭看向開車的周晨,求知的眼神印在後視鏡上,還有一道暗藏深意的眼神緊隨其後。
周晨按下了他那邊的車窗,夜風起,呼呼的吹進車裡,他對姜寧的話置若罔聞。
他沒聽見,他什麼都沒聽見。
他修長的左手撫在右手臂的牙印上,也許是他自已的恢復能力太強,牙印已經變淺了,好像快要消失。
姜寧生氣之後的唯二兩句話,都不是對他顧時寂說的,這是真把他當空氣了。
他不接受。
他抬手按了一下開關,車內一道黑幕降了下來,隔開了前面的周晨,只餘姜寧和他。
什麼王子,有膽子進入他顧時寂的領地,也得有命站著出去。
姜寧看了一眼他冷若冰霜的臉,哼了一聲又轉了回去,看向窗外變幻的場景,試圖認出這條道路通往何方。
銀色的幻影緩緩停在姜家前,迷瞪的姜寧認出了這裡,一手在車椅上狠狠一拍,什麼王子,童話都是騙小孩的。
姜寧:“你們都是壞人!這裡根本不是寧寧的家!”
無人應聲,姜寧喪氣的扭了扭車門開關,想要下車遠離顧時寂和周晨。
一直如冰封著的顧時寂動了動,撿起她的米黃色高跟鞋,握起她的白嫩小腳,要給她穿上。
醉意上頭,又被欺負了的姜寧當然不樂意,踢著他的手臂,還踹到了他的胸膛。
她沒收勁,顧時寂悶哼一聲。
前方的周晨連忙解開安全帶,離開了座位,離幻影幾米遠,將空間留給顧總和姜小姐二人。
雖然被踹了一腳,但顧時寂面色未變,輕聲哄著姜寧,“穿好鞋再走。”
給她穿好鞋,他抬頭看著她暗藏怒火的雙眼,一臉要與他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骨節分明的手放下她的腳踝。
顧時寂:“寧寧很快就會有自已的家了,很快。”
“哦,寧寧的家不要有你這個壞人在。”
她說完扭頭不願再看顧時寂的臉,沒忘記他藏著好玩的東西,不給她玩就算了,還打她屁股。
眼底劃過一道暗光,他的心臟緊縮了一下,大掌攬過姜寧的後腦,薄唇輕輕吻在她光滑的額頭。
珍視又小心翼翼。
注視著她的眼眸,鄭重的說:“不可以說這樣的話,那是我們兩個人的家,誰都不可以少。”
薄唇顫顫的落下,柔柔的,輕輕的。
姜寧瞪大雙眼,一手推開了顧時寂,捂住自已的額頭,大喊:“你怎麼可以親寧寧,你又不是王子!我生氣了,不要理你了,快放我出去。”
將她的小包塞進她手裡,顧時寂為她開啟了車門,車門一開她一下子猛的竄了出去,頭也不回的跑了進去。
車裡再沒有那一抹白色,顧時寂無聲的說了一句,“這裡沒有王子,只有一條惡龍。”
跟隨著她的身影,顧時寂下了車,望著她離他越來越遠,骨節分明的手握緊了車框。
噔噔噔。
姜寧跑進姜家,無視客廳裡的一家三口,一路奔回自已的房間。
薑母站起身朝姜寧呵斥,“姜寧,你去哪了,怎麼才回來。耀耀都等了你好久了,誒你停下!”
“這死丫頭,一點禮數都沒有,沒看見長輩在這等她嗎?”
茶杯摔在桌上,淡黃的茶水灑了出來,迅速浸溼了白色的桌布,一旁的王媽李媽低眉順眼的站著,誰都不敢出聲。
姜耀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一臉陰狠的盯著染黃的桌布,放下踢翻茶杯的腳,腳上還穿著最新款的限定球鞋。
淡定的掃了一眼,姜父繼續低頭檢視訊息,從昨天開始,他一連收到了許多巨頭公司的合作橄欖枝。
深陷在這聲名大噪,被高高捧起的滋味中。
緊張的觀察著姜耀不愉的臉色,薑母坐到他身旁。
“耀耀你的鞋沒被弄髒吧,一會我再好好教訓姜寧那個死丫頭,怎麼當姐姐的,你身體不舒服都不知道關心兩句。”
青少年的變聲期,姜耀的聲音像公鴨嗓一樣,他惡狠狠的說:“是要讓姜寧好好學學規矩,還有尊老愛幼。”
“耀耀說的對。” 語氣溫柔。
下一秒薑母抬頭,犀利的眼神看向王媽李媽,“還站著做什麼?沒看見茶灑了,收拾啊。”
李叔匆匆走進來,“先生,夫人,顧總在外面,是他送大小姐回來的。”
姜先山一下子站了起來,眉開眼笑的確認道:“真的是顧氏的顧時寂?”
“是的。”
李叔對汽車有點研究,全深市僅此一輛的定製款勞斯萊斯,銀色幻影,以及車邊那星眉劍目的臉,他不可能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