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遇一聲令下,生死門的弟子自發的彙集在一起,像是一個鐵桶般將莫遇保護了起來。
殿門再度被開啟,生死門的弟子護著莫遇,幾個起落就離開了大雍的皇宮。
而綠錦則暫時留了下來,想著將國璽送到襄止手上。
襄止沒有接國璽,綠錦無奈,只能暫時把國璽放在桌子上。
交代完國璽的事情,綠錦像出去隨著莫遇一起離開,可是還沒等走出殿外,她就聽到襄止的聲音自背後傳來:“她會去哪裡?”
他們的大人會去哪?還能去哪裡?綠錦也不知道。
莫遇的性格,她這個侍奉了莫遇十年的人也不清楚。
“自然是不會留在鄴城.”
說完,綠錦亦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慕容安辰久久沒有站起來,他也是萬萬沒想到,莫遇居然還有這一手。
他一直在找尋莫遇的桃花門,好不容易藉著煜王寧陳的手重創桃花門,可是莫遇居然還有個生死門。
莫遇走了,襄止還在痴痴的看著莫遇的背影,很長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皇帝想要起身,但是沒有人攙扶,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發出一聲叫喚,襄止這才回頭看向皇帝。
襄止將皇帝攙扶起來,單膝跪在了皇帝面前:“兒臣寧陳見過父皇,兒臣救駕來遲,還望父皇恕罪.”
皇帝哪裡會怪罪煜王寧陳,皇帝看著千里迢迢勤王的兒子,突然間老淚縱橫。
大雍,到底是存在著一個賢明的儲君。
冬日雪落,合黎山白雪皚皚,遠遠的有日光照在皚皚的白雪上,格外的明亮。
莫遇穿著厚厚的狐毛大氅,綠錦已經差人將美人靠挪到了長亭裡,而且還讓人在亭子裡燃起了爐子,端過來的案桌上擺放著煮好的熱茶莫遇靠在準備妥當的小亭子裡,安靜的看著庭外風光。
大雍新帝即位,她的夙願也告一段落。
莫遇迷迷糊糊,再次從瞌睡中醒來,見到莫遇醒過來,綠錦急忙抓著這個機會跟莫遇彙報訊息:“大人,月姑娘想見你.”
慕容婉月自從知道莫遇離開鄴城之後,猜到莫遇可能會回到合黎山來,所以日日都會在合黎山等候。
莫遇睡得很足,蒼白的臉上泛起些許紅暈。
“她要見我?”
本來,莫遇是不想見慕容婉月的,可是想了想,莫遇點了點頭,“請她進來吧.”
沒過多久,莫遇看到山路上,一個人撐著一把水墨色的油紙傘,穿著綠色的披風,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待她走近時,莫遇凝視著她,溫和的道了聲,“姐姐.”
慕容婉月走到莫遇身邊,看到小亭子內的擺設,微不可微的皺了皺眉頭,在莫遇的身邊坐了下來。
“鄴城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小九,你籌備了十年,僅僅是為了這個?”
她重新回到鄴城,改頭換面十年風雨,就是為了讓大雍換一個新皇帝?“原本,我是想讓蘇毓淞當皇帝的,後來,我又改變了主意.”
莫遇苦笑了一下,“或許,人的初心,總是會很容易改變的.”
慕容婉月似乎是鬆了口氣:“幸好你臨時改變了主意,若你真的讓蘇毓淞做了皇帝,相信顧師父在九泉之下也難以心安.”
連她也覺得自己讓蘇毓淞當皇帝這件事錯了嗎?莫遇低頭,表情上多了些許黯淡。
“顧師父是個心懷天下的君子,他一定不希望自己的徒弟會為了一己之仇恨禍害整個蒼生。
若你真的讓蘇毓淞即位,確實可以羞辱大雍皇帝,也確實可以讓大雍改朝換代,但是蘇毓淞是一個好將軍,卻未必是一個好皇帝.”
慕容婉月從來沒有見過顧七珏,卻依然能對顧七珏做出如此的評價,莫遇有些驚訝的看向慕容婉月。
“我還聽說,皇帝退位,新帝即位,就在今年冬天。
禮部尊他為昭豫皇帝.”
合黎山外,是莫遇這段時日刻意避開的朝局動盪,風雲變幻。
很是久違的訊息。
莫遇聽後,沉思片刻,淡淡的應了一聲,“哦.”
見到莫遇不為所動,慕容婉月又道:“他一直在找你,一直在等你見他,你不想見見他嗎?”
莫遇抬頭,看向外邊的遠山白雪,心中微微有幾分悵然。
她想起穆大夫等一眾醫者無奈地搖頭。
“綠錦,你去告訴他,我只有八個字要送給他.”
想著,莫遇提筆,在桌子上寫下了八個字。
塵緣已盡,各自安好。
東風作惡,使同心而離居。
從今往後,勿復相思。
努力加餐,百歲無憂。
綠錦看到這八個字,臉上有些許的為難劃過,但是這到底是莫遇的意思,綠錦不會違背。
所以綠錦帶上莫遇寫好的那張紙條,起身就走出了長亭。
“你離開後,宮裡發生了很多事情。
蘇毓淞謀逆,本應處死,但是新帝仁慈,想到蘇毓淞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沒有殺他,而是讓他去從軍,從參軍做起。
堂堂定遠侯會落到如此境地,不知道是該說他是咎由自取,還是說他命途多舛.”
慕容婉月來找莫遇,同莫遇說了許多莫遇不知道的事情。
襄止果然聽從她的建議,沒有殺了蘇毓淞。
而莫遇的身份公諸於世後,世人對莫遇的評價褒貶不一。
涅盤重生,不顧危險,機關算計,重入朝堂,就是為了給心愛之人報仇,有人感嘆慕容笙九的忠貞。
禍亂朝綱,廝殺忠良,禍延蒼生,有人覺得慕容笙九為了一己私仇牽連無辜。
這些身後評價什麼的,對於莫遇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她現在越來越容易覺得睏倦,慕容婉月和她說話的時候,她都要睡著了。
“姐姐,我想,今天,應該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莫遇從迷糊中清醒了些許,雪紛紛,她的思緒飄揚,火盆裡的火苗砰的一聲迸裂開來,莫遇的神思剎時間清醒過來。
“你,什麼意思?”
慕容婉月注視著她,遲疑地開了口。
“我快要走了,我要去找師父,他在那邊,等了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