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越瞠目結舌地看著路燈下被絞殺動能槍打得一片狼藉的飛蟲，詫異地問細狗：“這……這都是那把槍乾的？”

細狗一隻手舉著槍，另一隻手橫在胸前託著手肘，眼角餘光瞟了一眼這個沒見過世面的人，得意洋洋地說：“當然！就是小菜一碟。”

朱九越已經在仇恨之心的慫恿下，一步一步走上了不歸路，他可不只是想幹掉欺騙自已的周程一個人，而是想大開殺戒把整個黑心K資本一鍋端掉，免得他們再禍害別人。但他過去從沒有真的傷害過任何人，更別提殺人了。他不僅擔心自已槍法不準，而且還擔心自已會臨場變得軟弱，連扣動扳機的勇氣都沒有。但剛才細狗演示絞殺動能槍的一幕，打消了他所有的顧慮。不過，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再次跟細狗確認：“所以，我只需要規劃射擊區域，選好模式，它就能自動攻擊？”

細狗有些不耐煩地回答：“你不是都看到了嗎？你提出需求，我解決問題，就這麼簡單。沒問題，就付錢吧！”

坦白說，朱九越雖然是科技公司的老闆，但他自已並不是技術出身，對軍工也只瞭解皮毛。此前他根本沒想到，原來武器已經智慧化到了如此程度。他不需要練習射擊，不用擔心射不準目標，甚至都不需要當著對方的面迎頭一槍，這已經超出預期太多了，可以說非常滿意。但他還有一個疑問。

“那……子彈呢？只有五發嗎？”

“五發還不夠嗎？這些動能彈可比你在老式電影裡看到的那些先進多了。它們自帶動能，自動回收，可以迴圈使用。這款絞殺動能槍，雖然威力算不上很強，但殺幾個人，綽綽有餘了。”

細狗說到殺人時，就像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看來他乾的壞事也不少。但朱九越才沒心思管他呢，只要他造的武器好用就行。

他從衣服內袋中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通透晶片，遞給細狗：“錢我已經存進黑市銀行了。他們給了我這個，說是黑市交易專用的資金鎖，給你就行。你可以用它去銀行換成錢。”

細狗接過晶片，嘴角滿意地上揚，然後拿出一個蛋型儀器，將晶片插入其中。儀器檢驗一番後，在其上顯示出一個數字：30萬。

朱九越看著這個數字，皺了皺眉頭，情緒越發複雜。他沒給自已留後路，等他報了仇，一切就結束了，包括自已的性命。為了湊夠這30萬，他已傾盡所有。

細狗檢驗晶片沒問題，之前不耐煩地情緒一掃而空，笑容滿面地對朱九越說：“交易愉快，有問題可以找我，保修。”

細狗一邊說，一邊學著商務人士一樣伸出手，打算跟這位金主握個手。

但朱九越並沒有回應，如果不是沒有辦法，他根本不想跟細狗這樣的人有任何來往，更何況自已已經沒有以後了。他拿過絞殺動能槍，藏進上衣內口袋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細狗見狀並不氣惱，他收回僵在身前的手，自言自語道：“有意思。”然後將帽子翻起扣在頭上，邁著輕快的小碎步，離開了這條小巷。

此時，那盞路燈下剛才被“突襲”亂作一團的飛蟲們，又重新振作起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只有地上冤死的飛蟲屍體，在無聲地控訴著這場莫名飛來的橫禍。

次日，朱九越一早就起了床，並且打理了亂糟糟的頭髮和鬍鬚，還換上了一套整齊的西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去上班或者約會呢！但其實，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今天就是他的復仇之日。他從來都是一個體面的人，按計劃今天是仇人的末日，也是自已的人生終點，他希望自已即便活得失敗，但臨走仍能體面。

他面帶微笑，來到K資本所在的商務大樓，然後平靜地坐上了電梯。他早已打聽清楚，周程此刻就在上面。

電梯到41層停下來，朱九越毫無波瀾地走出電梯。他自已都沒想到，真的到了這一刻，內心竟然如此平靜。他輕輕冷笑一聲，搖了搖頭，像是對自已的自嘲，又像是在嘲諷那些表面和善內心醜惡的偽君子們。

這一層，只有K資本一家公司。他毫不猶豫地走到K資本的大門前，裡面的員工正忙得熱火朝天，沒人注意他。看到這一幕，他突然有一絲遲疑，但轉念一想，這些人都是幫兇，哪怕跟著老闆陪葬，也不值得同情，他們都該死！顯然，此刻的朱九越已經失去理智，完全墜入了仇恨的黑暗旋渦之中，是非黑白善惡根本無足輕重。

朱九越拿出絞殺動能槍，對著K資本的辦公室進行掃描。掃描很快完成，一個完整清晰的全息影像展示在他面前。他將整個K資本全部規劃為目標射擊區域，然後模式選擇為“亂序”。他完成這些步驟的時候，內心異常平靜，彷彿這就只是一次演示而非真正的屠殺。

當啟動射擊那一刻，他的心頭才忽然一凜，但卻沒有收手。子彈出膛的嗖嗖之聲如同吹響的死亡號角，五顆子彈仿若五位毫無感情的冷麵死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向目標，任何人都休想逃脫它們的追擊。

瞬間，K資本從熱火朝天的辦公場變成了活生生的屠宰場，公司內哀嚎之聲不絕於耳，血霧在空氣中瀰漫，辦公桌、牆面、地板都被染成一片血紅。血腥之氣猛然襲來，朱九越為之一震，自已向來與人為善，如今卻成了殺人惡魔，真是諷刺。他歇斯底里地狂笑起來，這笑聲和慘叫之聲混雜在一起，宛如在41樓奏響的死亡哀樂。

就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朱九越的耳中。雖然同樣是驚恐哀嚎，但她的聲音卻那麼清晰。這個聲音，他從小聽到大，已經三十多年了。

“不可能！她不可能在這裡，一定是錯覺！”朱九越驚詫不已，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瞪大了雙眼望向那片死亡之域。

可是，上天彷彿特意要將他玩弄於鼓掌，那張熟悉的女人面孔穿過所有人映入他的眼中。

朱九越難以置信地大叫一聲：“媽！不！”

無錯書吧

他驚慌失措地拿出絞殺動能槍，想要停止這一切。但他這才發現，自已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停止攻擊，他也從未如現在這般關心如何停止。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際，一顆動能彈毫不留情地從母親的後背灌體而入，繼而又剛猛無比地穿過她脆弱的胸膛飛射而出。但這好像還不夠，在她倒下之前，另一顆動能彈又毫不示弱地擊中了她的腹部。在兩顆動能彈的前後夾擊之下，朱九越母親的身體歪歪扭扭地晃動了幾下，然後如同一塊沒有生氣的槁木，沉沉地倒落在血泊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