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一條靜謐的小巷內,一盞昏黃的路燈下,無數蚊蟲正嗡嗡飛舞,如飢似渴地沐浴著這四周唯一的光芒。
離路燈不遠處,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雙手插在褲兜裡,微微佝僂著背,低頭盯著路面,正焦慮地來回踱步。他好像不願離路燈太遠,以免完全被黑暗吞沒,但又生怕離得太近,被人看清他的長相。
這個男人叫朱九越,身材結實,個頭中等,形象氣質怎麼看都像是有教養的成功人士。但今晚的他,頭髮凌亂,烏黑的髮絲中夾雜著幾根不太明顯的白髮,鬍鬚如同雜草一般在他的臉上恣意生長,西裝也有些皺皺巴巴的,應該已經很多天沒有仔細打理自已的妝容了。他的雙眼無精打采地耷拉著,精神有些萎靡,滿臉頹喪的樣子,想必連日來都沒有好好休息。
他好像正在等什麼人,時不時抬起頭看看小巷的另一頭,沒什麼動靜,又低下頭繼續走來走去。那些蚊蟲也懶得招惹他,雙方就這樣各自守著自已的領地,相安無事。
朱九越原本是C國一家高科技玩具公司的老闆,雖然已經38歲但仍然單身,是標準的鑽石王老五。他的公司最新研發了一款利用量子感應技術,實現近場意念控制的玩具,市場反應非常好。甚至有其它公司提出了高額溢價的收購要約,但都被朱九越婉拒了。
就在朱九越春風得意之時,他的一位在海外發展的發小突然回國了。這位發小名叫周程,如今是一家頗具實力的海外資本在C國的負責人。這家公司名叫K資本,朱九越早就聽說過,非常有實力。周程告訴朱九越,可以幫助他拓展海外市場,而且有成熟的客戶資源,K資本還能夠提供資金支援。朱九越本就有意向海外發展,這個天大的機會他當然不想錯過,加上還有這位發小背書,便爽快地答應了。
可朱九越萬萬沒想到,這次合作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經過精心設計的巨大陷阱。當他斥巨資擴產後,海外客戶卻突然撤單並銷聲匿跡,同時他公司的玩具被媒體爆出有危害孩子身心健康的巨大隱患,K資本更在關鍵時候毫不留情地宣佈撤資。一連串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朱九越措手不及,不僅欠下鉅額債務,而且公司也陷入停擺。當他終於發現這一切都是周程陷害自已做的局時,已經為時已晚。K資本的目的就是要擊垮朱九越的公司,然後再以低廉的價格野蠻收購。但有一個問題朱九越實在想不通——周程到底是為了什麼不僅將自幼的情義棄之不顧,還害得他傾家蕩產。
從此,朱九越失去了公司,失去了事業,甚至還揹負了高額債務,從事業有成變得一貧如洗。事業上的失敗還不算最難的,至少還有機會可以東山再起,但毫無保留的信任卻換來親密無間的朋友無情的背叛,這才是最令朱九越心灰意冷的,他感覺前途一片黑暗。連日來,他不僅沒有胃口,而且無法入眠,連白頭髮都在如影隨形的焦慮中偷偷長了出來。
當一無所有的男人一股腦鑽進牛角尖時,是非常可怕的。仇恨逐漸在朱九越心中滋生,終於按捺不住化為了憤怒的復仇火焰。經過好幾個人輾轉介紹,他終於找到了黑市的一位商販,並且用僅剩的一點錢,訂購了一件神秘武器。他要報仇,他要讓欺騙他的發小,要讓罪惡的K資本,付出代價。
這時,街頭出現了一個人影,一個穿著黑色蓬鬆套頭衫的男人,打破了這裡原本的平衡。那些蚊蟲受到驚嚇,一窩蜂地散開,過了好一會才又重新聚集起來。朱九越停下腳步,目視著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向自已走來。沒錯,就是他!
套頭衫男人是黑市的商販,沒人知道他的真名。可能因為他比較瘦的緣故,大家都叫他“細狗”。你可別聽這名字不怎麼像樣,但一點也不影響他在這個圈子裡的名頭。要說到高科技武器,他可是一把好手,有些武器甚至連軍方都不一定有。只要你出得起價,他就能給你弄到滿意的傢伙。至於他的渠道,沒人搞得清楚,甚至有傳言說,就是他自已造的。
“你……你好。”朱九越第一次跟黑市的人打交道,剛開始有些緊張。
細狗倒是很輕鬆的樣子,似乎對於這種違法交易早已司空見慣,不以為然。
他掀開頭上的帽子,翻起衣服下襬,從褲腰帶裡掏出一個手鐲大小的銀黑色圓環控制器。這個控制器表面光滑堅固,環身一側有五個紅色的小燈,此刻並未點亮。他對朱九越說:“這就是你要的。”
朱九越伸出手去,但還沒碰到控制器,細狗就收了回去,並皺著眉頭對他說:“怎麼,不懂規矩?銀貨兩訖!”
朱九越卻有所遲疑道:“我還不知道你的東西能不能用,總得驗驗貨吧?”
細狗冷笑了一聲,直盯著朱九越說:“看來你是不知道我細狗的名號啊。你去打聽打聽,我賣出去的傢伙,就沒有出問題的!”
雖然細狗的眼神有些瘮人,但已經一無所有的朱九越早就沒什麼害怕的了。他既然選擇了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報復,那就絕不允許被人再欺騙一次。
朱九越毫不示弱地說:“你們的圈子我不懂,但定金我已經付了,尾款我必須驗貨後再付。難不成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細狗見朱九越不是個慫貨,驗個貨而已,無所謂了。於是他再次拿出那個圓環控制器套在自已手腕上,並得意地解釋起來:“這是一把動能槍,名為‘絞殺’,可是我親自設計的喲!不需要有武器操作實戰經驗,好用得很!你只要將圓環對準目標區域進行掃描,他就能自動構建出一個3D全息場景,然後你可以在這個全息虛擬場景中規劃出你的攻擊範圍和攻擊路線,動能子彈就能進行自動攻擊。你看,就像這樣。”
無錯書吧說完,細狗抬起手臂,將控制器對著那盞昏黃的路燈掃描了一番。接著,圓環控制器便投射出一圈光線,並在前端迅速聚焦構建出一個3D場景,跟那盞路燈所在的區域一模一樣。然後,他又在這個虛擬場景中,將路燈下方的一片區域規劃出來。
細狗繼續說:“看仔細,好戲要來了!規劃好之後,就可以放出動能子彈,子彈會按照你設定的模式在規劃區域內進行攻擊。”
說著,他便要繼續操作。但朱九越卻有些擔心地阻止道:“慢著,你打算在這裡演示射擊嗎?你就不怕驚動警察?”
細狗冷哼一聲,帶著幾分輕蔑地說:“不是你要驗貨嗎?放心,既然我讓你在這裡交易,當然早就把周圍的情況摸透了。沒有住戶,監控也已經破壞了,而且你以為我的絞殺動能槍動靜很大嗎?那是對我專業的侮辱。”
看細狗自信滿滿的樣子,朱九越稍微安心了些,不再阻止。
只見圓環控制器構建的虛擬場景的旁邊,還有一個虛擬的操作介面,顯示了五顆彈位和三種模式。
細狗解釋說:“控制器上的五個紅色小燈,分別對應五個彈位的動能彈,子彈射出後就會點亮。直線模式,表示直線射擊;路線模式,表示可以在指定區域內按照設定的路線進行射擊;亂序模式,表示在指定區域內無差別亂序任意射擊。”
說完,細狗在操作介面上選擇了兩顆動能彈,模式選擇了“路線模式”,之後他就在指定區域內畫出一條螺旋形路線。各項設定確定後,他便點選了“發射”。
朱九越本以為會有幾聲子彈出膛的聲音,但事實上卻沒有。只見兩顆如同彈珠一樣的動能彈從彈位中移出,緊接著如閃電般一閃而去,除了跟空氣摩擦的嗖嗖聲之外,幾乎沒有其它聲響。
隨即,路燈下傳來蚊蟲被某種物體迅猛衝撞的聲音,有不少飛蟲應聲從空中掉落,地上滿是它們的殘肢和屍體。
又是“嗖嗖”兩聲,原本點亮的兩個彈位燈重新熄滅,示意對應的動能彈已經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