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沒有回答,轉身走回了木屋。只留下身後幾人大眼對小眼看著眼前景明和克萊曼婷。
盧克眼神充滿不忍地看著景明:“……我很抱歉,真的。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景明低下了頭,心中思慮萬千。最終在眾人面前將綁著劍鞘的腰帶解開,雙手抱著劍鞘,將其扔給了盧克,兩眼死死瞪著尼克:“……呵。”
看著景明無情冷漠的目光,尼克後背隱隱感到發涼,走到皮特旁邊想要將自己的獵槍拿回來,皮特卻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手抓著槍托,猶豫片刻後,遞給了尼克,“記得手指遠離扳機,孩子。”
尼克一把接過獵槍,沒好氣的回道:“我不是你的孩子。”
“別像那樣做,夥計。”盧克抱著劍鞘走到了尼克身後,看著尼克的背影。
皮特瞥了盧克一眼,“沒關係的,這小子的脾氣跟他媽媽簡直一模一樣。”
尼克端著槍,回頭看著身後站在一起的景明和克萊曼婷,朝著木屋旁不遠處的工棚那歪了歪頭,“走吧。”
景明和克萊曼婷都互相對視了一眼,跟了上去。跟在盧克和尼克身後時,聽見了瑞貝卡和阿爾文等人的竊竊私語,充滿惡意的話語全部灌進了景婷二人的腦中。
“這純粹是在浪費時間。你們就等著瞧吧,等那個男孩變成行屍之後,他就會殺掉那個女孩,到時候我可不會去打掃工棚和他們該死的軀體。”
景明腳步一滯,頓在了原地,沒想到這幫人對自己和克萊曼婷的惡意如此之大,往後也沒必要給他們太多臉色。
停頓了幾秒,正當尼克疑惑地轉過頭看著景明時,景明又跟了上去,低語著,“……為什麼總有蠢蛋會質疑真相?”
盧克聞言,側頭看著他:“……明早我們就會知道一切了,很抱歉要讓你們待在那裡面,我相信你們兩個不會騙我們的。”
“那我真期待我能活到那時候。”
盧克低頭看著自己懷中的劍鞘,“這是我們團隊作出的主意,我真的很抱歉,景明。尤其對於你們兩個,我也很希望自己能夠幫助到你們,對不起。”
說著說著,四人已經趕到了那工棚旁邊。天空中正下著淅瀝小雨,盧克上前開啟了那工棚的大門,裡面十分陰暗,屋頂上所露出的一個破洞不斷滴著雨進來,打在有些潮溼的木地板上,看上去十分壓抑。
景明餘光看著身後的尼克還端著槍,示意著讓他們兩個進去。無奈只能妥協,景明跟著克萊曼婷相繼進了那工棚之中,回頭眼睜睜看著盧克迫不得已關上了大門,將門鎖好。光線被大門阻擋住,棚內再次變得陰暗起來。
景明轉頭,開始細心地打量起四周,剛轉過身就聽見了尼克在門背後正跟盧克談論著,“我們為啥要這樣子做?這事太他媽愚蠢了。”
外面寂靜片刻後,盧克回道:“因為這樣很安全,我們也能夠確定事實的真相......你真應該去和景明道個歉,你剛才就差點殺了他。”
“嘿,你剛才說了什麼?!不不不!你看他對我的態度,不可能!……好吧,也許....也許我會去。”
景明左腿和左臂上隱隱作痛,疼得讓他不自覺嘶了一聲,皺起眉。外面的聲音也已經停了下來,看樣子門外的兩人已經離去,景明才好好的觀察起四周。
克萊曼婷回頭看著他兩個血紅刺眼的撕裂傷,“真不敢相信......你一定會沒事的。”
景明將衣服的袖口拉下,掩蓋住了自己的傷口,低下頭沉思著,“……是啊,我們現在不能就只傻站在這裡,另尋出路,想辦法出去……我們可以偷偷潛入他們的房子裡面,拿到我所需要的藥品,其餘的什麼也不碰,就只拿藥品,然後我就可以自己給自己療傷治癒。”
儘管景明將衣袖拉了下去,隔著白色的衣袖依舊隱隱約約能夠見到衣服下的血紅色。克萊曼婷擔心地看著那裡,“可是你的腳……還有手,該怎麼辦?他們一定會注意到的。”
景明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左腿,破破爛爛的褲腿顯露出大塊白淨的小腿,還有引人注目的傷口。景明彎下腰,將褲腿上已經破爛的布條重新纏在了一起,緊緊將腿上的傷口包住,以防傷口滴下血跡留下痕跡。
木屋內掛著兩塊釘板,上面沒有任何工具。牆上掛著一個錨,木桶內豎著幾根粗大的木棍,旁邊的木臺子上還擺著一個臺鉗。全部都是用不上的東西,景明轉身定睛一瞧,身後的高木架上能看見一把錘子的錘柄。
於是景明走了上去,忍痛踮起了腳尖,手抓住了那錘子錘柄的部分,右手手臂搭在了木架子上。下一刻,支撐起高木架的支架破裂開來,斷成了兩節,那木架子立馬就倒塌了下去,木板尖角處砸到了景明的頭,順便還將景明壓倒,壓倒在了地上。
“啊啊!……”景明右手捂著自己的頭痛喊了一聲,左腿因為被木板子壓住所造成的疼痛更大一分。
“天啊!”克萊曼婷看見後,急忙跑上去將壓在景明身上的木板挪開,將景明從地上拉了起來,攙扶著他。
景明晃了晃腦袋,垂著頭怒罵了一聲,“該死,最近我怎麼這麼倒黴?!”
克萊曼婷看著他還沾著血跡的臉,“你沒事吧……?”
景明將手從頭上放了下去,瞥了一眼屋頂上的破洞,又看了看克萊曼婷還穿著的屬於自己的黑色風衣,“沒事的,不用擔心我。你先穿著那衣服,我還不冷。”
聽見這番話,克萊曼婷知道對方像是會錯了意,眯了眯眼蹲下身子將地上的錘子撿起,遞給了景明,“這裡。”
景明手接住了那錘子,“一把錘子,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
拿著錘子,回頭瞧了瞧四周,景明敏銳的雙眼看見了牆角處一個被一塊木板死死封住的已經被風霜歲月腐蝕得差不多的木牆。
木板前還擺放著一個銀色的工具箱,克萊曼婷率先好奇地走了過去,開啟了工具箱,神情從期待轉變成了失望,“....裡面的東西不多了,只有這個。”
克萊曼婷站起身來,看著景明,右手中正拿著一個釣魚使用的鋼線,一整捆鋼線正密密地纏繞在曲筒上。
景明兩眼看著那鋼線,眼睛眨了眨,抿了抿薄唇,“我還在考慮縫合的問題……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只能用這個來縫合了。”
克萊曼婷看著他,沒有多說什麼,從表情上依舊能看的出來對景明的愧疚感。
景明走上去,接過了她手中的鋼線,放進了自己背後的揹包內。拉上揹包拉鍊後,景明看著那一處牆角,又看了看自己的腳,暗自嘆了口氣。
見狀,克萊曼婷從景明手中拿過了錘子,走到了他面前,“沒事的,這次讓我來吧。”
景明看著她的背影直髮愣,下一刻嫣然笑了出來,帶著些驚訝與欣慰,“真沒想到,你很細心,克萊姆。”
克萊曼婷沒有回答,將錘子上彎曲尖銳的一端抵在了木板與牆面的釘口處,利用槓桿原理奮力向上一撬,鐵釘在牆面中被拔了出來,木塊也掉落在了地上。
緊接著克萊曼婷站起身來,對準那腐朽不堪的木牆處用力一踹,木牆蓋口處頓時被踢破,大量灰塵都從木牆上抖落了下去。
晦暗的光線從牆面那個洞口中打進來,就好像是見到了希望的曙光,景明激動地湊了過去,捏了捏克萊曼婷的臉,“你做得太棒了。”
克萊曼婷一把將他的手拍開,疑惑不滿的眼神盯著景明:“為什麼你總是把我當個小孩子看待?”
“……因為你就是呀。”
“那你不也是?”
……
兩人都趴下了身子,相繼爬過了那個細窄的破洞,出到了工棚外部。外面的天空早已經暗了下去,傍晚或已經來到了夜晚,淅瀝的小雨不斷變大逐漸變成一場暴雨,拍打在景婷兩人的身體上,感到身體有些冰冷,景明將手抱在了一起,身體不斷瑟縮著。
在茫茫黑夜與密林中,從林中小屋裡的蠟燭所發出的暖黃色的光芒從窗戶照射出去,與周邊死寂的環境嚴重不符。
景明呆呆地盯著那小屋看了許久,喃喃自語著,“……他們有醫生……他肯定有縫合用品。”
“那我們該怎麼潛入進去?”
聽見,景明回頭自信的眼神看著克萊曼婷:“往房子周圍探探,總會找到的。”
景明先俯下了腰,快步朝著那木屋走去,一邊走一邊側頭餘光看著身後的克萊曼婷:“我現在還需要一根針、消毒用品和一些繃帶。”
克萊曼婷眯了眯眼,“....祝我們好運。”
兩人悄悄咪咪地走上了木臺階,將頭向上探了出去,發現瑞貝卡和阿爾文正在一房間內談論著什麼內容。
景明回頭對著旁邊的克萊曼婷點了點頭,隨後盡力壓低自己的身子,不讓房間內的兩人注意到,和克萊曼婷來到了窗戶邊,將目光小心翼翼向內看去。
“當我們意見不在同一條戰線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像是一個白痴。”瑞貝卡叉著腰看著眼前的阿爾文說道。
“我們是同一條戰線的!”
“在那兩個小孩面前不是!在任何地方都不是!我看得出來你心軟了!”
“那你想讓我怎麼做,貝卡?開槍打死他嗎?”
說完,阿爾文坐到了床邊,低下了頭。瑞貝卡地嘴巴滔滔不絕,來到了阿爾文身旁,“我希望你把我們的家庭放在第一位。”
“我一直都把家庭放在第一位的,所以別給我扯這個。”
兩人爭吵的劍拔弩張的氣勢能夠看得出來兩人都十分不滿於現狀。景明看著眼前的瑞貝卡氣得直咬牙。
房間內的瑞貝卡抱著雙手,生氣地瞪了阿爾文一眼,“我需要一些新鮮空氣。”說完,獨自走出了房間。
看見瑞貝卡從房間裡離開後,景明將手緩緩抬起,伸到了窗戶面前。手卻在窗戶前猛地停下,似乎是在猶豫些什麼,最終毅然決然地用手指關節敲了敲玻璃,玻璃被敲打的聲音立馬吸引來了阿爾文的注意,朝著窗戶外看去,愕然地發現了正待在屋外的景婷二人。
坐在窗邊的阿爾文地雙眼中閃過了驚訝、猶豫、不忍與無奈,嚥了口唾沫,來到了窗戶面前,將窗戶拉了上來,看著面前的景明和克萊曼婷。
阿爾文將半個身子從窗戶內探了出去,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兩個小孩,“你們兩個在這裡做什麼?”
沒等景明說話,克萊曼婷搶先一步開了口,看著阿爾文,眉毛都耷拉了下去,“我們——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我……?不行,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克萊曼婷乞求一般的目光看著面前的阿爾文,“求你了,景明真的很需要治療他的傷口,不然他會感染的。”
景明將袖口拉了上去,將傷口展示給了阿爾文,同樣可憐兮兮的眼神看著他,“……拜託。”
“你瘋了嗎?……就算你沒被行屍咬到,雖然可能性不大……但你們兩個也不應該來到這裡。”阿爾文回頭看了一眼木門,兩隻眼睛觀察著四周,“聽著,孩子,你們兩個不能繼續待在這裡,明天一早卡洛斯就會幫你治療的。”
克萊曼婷兩眼充滿了委屈,不忍的目光跟阿爾文對視著,“我們相信你是個好人。”
阿爾文皺起眉頭,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是好人。”
“不,你是。”
“別這樣,孩子。我知道你們兩個想要幹什麼。我是說真的,你們必須立即離開,這裡很危險。”
景明站在了阿爾文面前,“當我看到別人在爭執的時候,你想幫我們的。我看見了。”
阿爾文看著眼前的景明,表情逐漸緩和下去,語氣中帶著無奈,“……那是你看錯了。”回頭再次看了一眼木門,“聽著,你們得離開這裡,別讓我的妻子看見你們。”
“求你了,幫幫我們吧……求你了。”
看見克萊曼婷這幅樣子,阿爾文心頭一軟,“……你別哭。”
“我沒準備哭,我只是很擔心。”
阿爾文放下了對兩人的戒備,遲疑地問道:“你們……不是跟卡弗一夥兒的?……”
景明絞盡腦汁地想著,都沒能從記憶中拽出卡弗這個人來,“……不,我們兩個甚至都不知道卡弗是誰。”
“而且你還沒被死人咬到?”
“沒有。”
眼看著阿爾文對自己和景明的態度逐漸變得好了起來,克萊曼婷繼續開口說道:“我們兩個不會忘記你的幫助的。”
“我知道。”
“我們保證。”
阿爾文嘆了口氣,“……如果被人發現,我就死定了。你們明白嗎?”
景明和克萊曼婷看著阿爾文都鄭重地點了點頭。景明捂住了手臂上的傷,“我手臂上的咬傷需要清理和縫合。”
“縫合?這我可做不了。”
“……別擔心我,我會自己處理的。”
眼前少年說出來的話與他的年齡嚴重不符,阿爾文從景明的眼神中能夠明顯的看見成熟和堅毅。不知道景明經歷了些什麼,才會讓這個少年變得如此堅強。
阿爾文這才在內心確定了要幫助對方的想法,趴在視窗上對著景明和克萊曼婷細聲細語著:“好吧……我答應你們。聽著.....我也不知道我能夠找到些什麼。我們沒有繃帶了,但我也許能夠找到乾淨的替代品。”
景明握住了阿爾文的手,“謝謝你,真的。非常感激。”
“……卡洛斯將所有的醫療物資都鎖住了,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找針線之類的東西,我目前只能幫你們到這裡了。”
“嗯,你能找到什麼都無所謂,餘下的我自己處理就好了。”景明說完,和克萊曼婷對視了一眼。
阿爾文將身子縮了回去,小心地看了看四周,“好吧,在這兒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