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疑問就是他會反我嗎。
他想起了李敢事件。
從李敢事件上,他得出了肯定的答案。
為了衛青,他必會反我。
想到這裡,他的心隱隱痛了起來。
怎麼辦,難不成就看著衛家勢力繼續坐大下去嗎,絕對不能。
看來,唯有除去霍去病,才可打壓衛青的勢力。
可是,要除去他心愛的將軍。
讓他遲遲下不了這個決定。
這個決定讓他心痛不已。
再加上他還在醞釀伐匈計劃,這計劃中他是想讓霍去病來擔任主帥的。
削衛和伐匈,這兩件事比較來比較去,最終他覺得前者更為重要,主要原因是匈奴現在已經是山國倒塌,苟延殘喘,不足為患。
要伐他們,其他將軍也可勝任,真要不行,還有個衛青。
可是,這個霍去病卻是他的心頭肉,一想到要把他除去,他實在下不了這個決心。
自他登基以來,沒什麼事情是讓他猶疑了這麼久也下不了定奪的。
在他猶疑了五個月後,李蔡事件,終於有了眉目。
背後的真相,讓他下了決心。
這天,一個太監來到他的宮裡,附在他的耳邊嘀咕了幾句後,他帶上了幾個郎官,微服到了近郊的一家農舍。
這家農舍外表看上去跟普通農舍沒什麼兩樣。
可是門兩邊的石椅上卻坐著兩個男人。
路邊也有數個閒人在遊蕩。
進到屋裡,張薈被綁在長椅上。
屋內的農具傢俬什物被搬去一空,代之而來的是刑具。
有正在燒紅著烙鐵的火爐,釘床,皮鞭木棍等等。
這張薈可是劉徹的手下出錢找了一個劍客,到塞外找到了他,把他抓了回來。
他說他必須面聖才肯把事情說出來。
劉徹深知他的用意,第一他是怕過早透露訊息會令牽涉者對他先下手為強,殺人滅口。
第二他可以以此來要脅皇上給他的一個承諾。
果然,他一見到劉徹,就開口道:“皇上答應不殺小人,小人才可告訴皇上。
不然,我是不會說出來的。
反正都是一個死字.”
劉徹冷笑道:“你膽敢做出亂我內政的事情來,我也饒你不死,那豈不是置國法於無形,讓後人也可步你後塵了。
什麼事情都要我的一個承諾,就可胡作非為,你是想讓我漢家天下大亂嗎.”
無錯書吧遂轉身對一個太監道:“就在這裡給他用刑,我就不信重刑之下他能不開口.”
於是那太監一聲喝令,宮裡的打手對他先是進行了鞭抽,杖打,繼而火燙,夾指,上釘床,直把這張薈折磨得半死,他就是不肯吐露半個字。
劉徹有點不耐煩了,心想這樣子審到天亮也不會有結果。
想不到這張薈竟是如斯的倔強。
若是普通案子,他劉徹定會大袖一揮,一筆賜死了之。
可是在這個案子上,他要對付的不是這個張薈,他只誰在幕後搞小動作。
於是他命令手下停止了用型,望著張薈道:“你知道你所犯的案子會有什麼樣的判決嗎,我告訴你吧,是誅九族.”
張薈一聽,全身顫抖了起來。
劉徹續道:“這樣吧,你必須死。
可是,我可以饒你全家,不誅九族.”
張薈立刻跪地磕頭謝恩。
把事情全倒了出來。
末後道:“這個範子曾,以前是代替衛大將軍府上來我鋪子裡訂貨的。
後來因為本人生意失敗,就再沒聯絡了.”
他一說完,劉徹的腦海裡立刻像走馬燈似地把所有的事情呈現並聯絡了起來。
從李敢刺衛青,到李蔡死,再到霍去病殺李敢。
這就對上卯了。
他轉頭對身邊的太監道:“秘密捉拿範子曾.”
然後帶著眾人回宮去了。
在回宮的路上劉徹一直在思索著一個問題,就是那衛青是否知道他的手下做了這些事情。
還是這整件事情根本就是他在背後策劃。
可是轉而一想,又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
如果是他要報復,他大可在李敢刺他的當兒就把那李敢當場刺死。
這樣做就是連朕也怪他不得。
要知道那是在他的家裡,李敢單槍匹馬地前往,要殺死李敢那還不容易嗎。
如此看來,是別有用心之人在他的背後為了幫他出氣又或者是為了別的原因而所搞的小動作了。
第二天,一個太監來回報,範子曾離奇地死去了。
劉徹的內心,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他這樣秘密的查訪,也能令訊息不脛而走,看來他衛家的勢力不但滲透到朝廷重臣之中,還滲透到他的身邊來了。
這讓劉徹深感削衛之事刻不容緩了,在我還當壯年之際便已這般胡來,到我死後,文弱的太子不會成為傀儡皇帝才怪了。
李敢事件之後,也許是衛青和雪姬的約束,霍去病這一年多來沒半點過錯可讓人微言。
劉徹決定用背地裡的暗殺手段。
找誰做這件事呢,他想到了符豆。
這符豆十五六歲便已入宮做了太監。
入宮前,他的家是在灞上。
他與當地的一個貌美如花的小女孩自小青梅竹馬,私下裡互定終身。
可是就在那小女孩年及十四歲的那一年,當地的一個大戶財主的兒子把她納為了妾。
那小女孩的父母自然是嫌他家徒四壁,寧願讓女兒當妾也不願讓女兒嫁他為妻了。
他悲痛至極,很想有一番作為。
可是他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可令自己立即富起來。
但有一點他是看出來了,就是在灞上他不會有出人頭地之日。
於是,他收拾行囊來到了長安。
在長安,他看到從皇宮裡出入的人都是華衣錦服,不是閃亮亮的轤車便是華麗麗的大轎。
於是便萌生了要入皇宮做事的念頭。
可是他一沒人事關係,二沒什麼獨特的本領,不知該如何才能讓這皇宮裡管事的人留下他。
好幾天,他都在這皇宮的門口徘徊。
這天,他看到了一個一身綢緞長袍,目露精光的年約四五十歲的男人,從宮裡悠閒地邁步而出。
看此人的架勢,覺得這有可能是一個管事的,於是便跟了上去。
他一路跟著這個男人到了一品香酒樓,這男人要了一個包間,而他因為身上的銀子不是很多,在一個角落裡落座,只要了一碗粥。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數個身著輕裝的男人手持武器兇霸霸地闖進了那個包間裡去,包間裡面立刻響起了爭吵之聲,緊接著裡面的人大打出手。
符豆立刻走了過去,扒在門邊往裡探看。
他看到了宮裡的男人只拿著一雙筷子在不到十尺見方的房間裡,身輕如燕地遊移在幾個身穿輕裝的男人之間。
而每經過對方的身邊的時候,都會出其不意地發出一招半式的點拍功夫去擊向對方的要害部位。
對方雖然人多勢眾,卻屢遭險境。
然而這時來了一個老者,卻令裡面的形勢起了變化。
只見這個老者一雙精瘦如鷹爪般的手掌,一忽兒以拳,一忽以掌向著宮裡的男人抓撲削擊地發招,而腳步卻是比宮裡的男人更是輕靈敏捷,招式更是狠辣勁猛。
再加上旁邊幾人的圍攻,令那宮裡的男人只有招架之功,卻是沒還手之便了。
這時,那個男人只想著奪路而逃。
可是,退路都給人封了。
只見那男人一伸腳踢向一張平底椅上,那張椅當即飛向封在門邊的一個輕裝男人的胸前。
那個輕裝男人立刻往旁邊閃避的時候,手上的劍卻是被那張椅子碰掉了,那把劍恰恰就掉在符豆的面前。
而那個宮裡的男人趁此之機一個箭步就要奪門而去的時候,那個老者比他更快,已先他一步一個燕子飛渡躍向了門邊。
可是在那個老者還未站穩腳跟的當兒,符豆已手持長劍從後把劍插入了老者的後背上。
那老者轉過身來想向著符豆拍去一掌的時候,那宮裡的男人立刻從老者的後背抽出劍身,再削向老者的項脖。
那老者立刻血噴如泉,應聲倒地。
那幾個輕裝男人看到老者已死,感到再鬥下去也是弊多於利,於是一鬨而出,撇下死者奔出酒樓。
那個男人看了符豆一眼,也不打話就轉身而去。
符豆立刻又跟了上去。
出了酒樓,行了數十丈遠的時候,那個男人停了下來,待符豆行至跟前的時候,問道:“幹嘛老跟著我?”
符豆囁嚅道:“是,是想跟你老人家在宮裡找個事做.”
那男人冷笑了一下,道:“你知道我是幹什麼的麼?”
符豆猶疑了一會兒道:“我想,應該是個管事的.”
那男人哈哈大笑,笑完之後立即冷起臉面道:“你心裡面做好打算,願意接受腐刑的話,就來找我吧。
我名叫禱平.”
說完看著符豆那張大了口的目瞪口呆的表情續道:“想在宮裡面做事,必須是太監的身份才可以.”
說完轉身大步而去。
聽了他的話,符豆驚愕了起來,怎麼他原來是個太監來的啊。
他轉回身躊躇地離去了。
可是他又不甘心就這樣地回到灞上。
他經過一間藥鋪,看到上面掛著妙手回春,藥到病除的匾額,於是又想,看來這是一間診病兼賣藥的鋪子,不如我就學醫吧,這也是一門賺錢的活兒。
於是進去對著那掌櫃的一躬到地,然後道:“老闆,小的想在你這裡做事,只管飯食,不管工錢。
可以麼?”
那掌櫃的一聽,能有一個不要工錢的幫手給自己幹些粗重的活兒如何不可,於是稟明老闆,把他留下了。
可是學了一年多,他什麼也學不到,只學懂了幾味藥名。
那大夫老闆根本沒想過要傳授些什麼醫理給他。
他大為失望起來,感到白白浪費了他一年的時間。
於是辭了工。
突然之間甚為掛念起那個已作人婦的女孩,便兩袖清風地回到了灞上,看到了那個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
這個母親的全付心思只擺在她的孩兒身上。
他突然之間感到他未來的生活空白乏味。
對於他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的現在也已經不重要了。
家,有意義嗎。
對了,那個聲色犬馬的皇宮就是他的家。
誰說太監就不可以出人頭地,先秦的趙高不就是太監來的嗎。
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
想到這裡,他立刻再度回到長安,找到了那個禱平,跪地道:“小的願意接受腐刑,追隨在你老人家左右.”
就這樣,符豆進宮做了太監。
這個禱平原來是竇太后宮裡的太監,因為有武功,所以隨侍在竇太后的身邊。
當時竇家的勢力在宮中如日中天,這禱平更是持勢傲物,仗權凌人了。
不但在宮中收受賄賂,在外也私下裡劃地建宅,侵霸豪奪,積聚財富。
上次的與人鬥械,便是他與當地的豪強爭霸一塊歸屬不明的地而起。
出了人命,他說是自衛,對方要取他性命,竇太后自然是偏幫他了。
也因為對方人多勢眾,就更是說明了他是自衛這一說法。
他是竇太后的人,私下裡也暗中建立自己的勢力,可是最終,還是效命於竇氏利益。
因為他深明唇亡齒寒這個道理。
而符豆對他的惟命是從,畢躬畢敬的態度,也很討他的歡心。
因為符豆很想學武,他覺得有武功就不會被人欺負。
也是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禱平答應了收他為徒。
竇太后和禱平相繼離世後,竇家的勢力一落千丈。
符豆因為不堪王太后宮裡一名小太監的欺凌,把他打死了。
死了這名太監,王太后並不心痛。
可是她卻不堪肇事者曾是竇太后宮裡的人。
感到有損自己的威風。
說是非要把符豆賜死不可。
可是劉徹卻因為他有武功而硬是把他留在了自己的宮裡,免去了他的死罪。
讓他對劉徹俯首貼耳,忠心耿耿。